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摩合羅傳 | 上頁 下頁 |
二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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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勉強笑了笑:「你當然見過我,我們在魏國皇宮見過面。」 岑昏卻鄭重地搖頭:「不是那個時候,更古遠的時代,我一定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見過你。」 很久很久以前?有多久呢? 流火卻不能讓他抓住無雙,他長長的黑髮無風自動,身上逐漸顯現出黑金般的光芒。岑昏立刻被流火吸引,嘖嘖讚歎:「你身上果然有夜叉的輝光,剛看見你的時候,還以為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妖怪,想不到輝光是隱藏在妖氣之下的。」 他看著流火的眼光,就像是看著一件就要據為己有的珍寶,充滿了貪婪與憐惜。 流火冷笑:「想要得到我的輝光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風在他的手心結聚,一把黑色的長劍正在慢慢地生長出來。 流火看著手心中的那把劍,心中百感交集。這一百多年以來,他最不願承認的就是他是夜叉的兒子,他寧可自己只是一個狼妖,以妖怪的身份過這一生,但最終他卻仍然要借助夜叉之力。無論他多不願意承認,他到底還是夜叉之子。 「好!碎風劍,一百多年沒見過了。」岑昏雖然說好,臉上卻現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夜叉族真地落魄了,碎風劍居然出現在一個狼妖與夜叉的兒子手中,難道夜叉一族就沒有一個像樣點的繼承人嗎?」 流火不為所動,淡然道:「我不是夜叉族的繼承人,夜叉族的繼承人是破邪。」 「是誰都好,我只怕你們都及不上你們的父親。」 「試過才知道!」 流火手中的劍光芒陡長,一劍向岑昏刺去。岑昏臉上笑容未斂,伸出手輕輕一彈,雖然流火的劍看起來若有若無,但奇怪的是岑昏一彈之下,劍身之上居然發出「錚」了一聲,被岑昏將劍的走勢彈開。 「為何不使用靈力?你的靈力應該不弱,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打鬥,你根本不可能擊敗我。」 流火默然不語,他不敢過早的使用靈力,因為他的靈力還未曾完全恢復,如果一擊不中,他便沒有靈力可用了。 雖然沒有使用靈力,他的劍速卻是越來越快,旁觀的人只看見一團黑影將岑昏整個籠罩在裡面。岑昏卻好整為暇,如同巨浪中的一葉小船,看起來像是險象環生,偏又能每每在關鍵之處堪堪避開。 瓔珞知道岑昏根本就是在逗弄流火,以他的本事,只怕一出手間便可以致流火於死地。但他為何一直不出手?難道岑昏對流火也有所忌憚? 她垂著的雙手指尖正聚集起絲絲水氣,此時並非是逞英雄單打獨鬥的時候,八部眾凋零怠盡,如果她與流火再無法阻止岑昏,這個世間還有誰能夠阻止他? 瓔珞以雙手結印,口中默誦九字真言: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水氣於她的雙手之間隱現龍形,她驀得張開雙手,銀光閃爍的水龍發出一聲低吼,向著岑昏張牙舞爪撲去。 與此同時,流火疾退兩步,他口中同樣默誦九字真言,黑色的長劍在他的手中現出九種手印的圖案。狂風驟起,風助水勢,水因風力,水龍上的靈力增強了何止兩倍。 岑昏雙眉微揚:「夜叉和那迦的小鬼,果然有點本事。」 他終於伸出了手,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金色的長劍。他剛剛出現之時,這劍也不知藏在什麼地方,只覺得他全身上下完全沒有一個地方可以放下一把劍。 金色長劍一出現,連日光都因之而低昂,天地仿佛在瞬息之間變暗了一些,或者並非是天地變暗,而是因這劍太過光亮奪目,而使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他持著劍,向水龍揮了出去。金光與黑銀兩色光芒撞擊在一起,光的碎屑四下飛濺,刺得眾人都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但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水龍和狂風都消失無形,只有那金光餘勢未歇,仍然向瓔珞倒卷過去。 岑昏笑道:「那迦族的輝光,先給我吧!」 劍來得極快,瓔珞避無可避,忽見人影一閃,流火以比風還快的速度飛掠到瓔珞面前,將瓔珞撲倒在地。 雖然這一下閃避得十分狼狽,但總算避過了岑昏的一劍。只是流火的臉色卻忽然蒼白,雖然避開一劍,劍氣卻已經刺傷了他的心腑。 他也顧不得許多,以最快的速度躍起,左手抱起無雙,右手拉住苻宇,低喝了一聲:「帶上張念恩。」 苻宇反應也很快,連忙拉住張念恩,幾個人連成一串,向前飛奔。 瓔珞亦站起身,她雙手合什,胸前掛著的摩合羅放出萬道光芒,「結界!」 空氣之中細碎不可見的水滴連結在一起,形成水之結界,結界以摩合羅之力摧動,連岑昏都被阻止在外。 結界只存在了極短的瞬間,便化入空氣之中,在場的幾個人卻都已經消失不見。 岑昏並不著急,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天要黑了,他也該到了吧!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四節 破邪很快便找到了群山之中的那一點火光。他抬起頭仔細地分辨著風中的氣息,有一瞬間他感覺到夜叉族與雪狼族的共同之處,原來他們都是依風而存的。 他詢問山間流浪的精靈,精靈們說,那個風之子,似乎已經沒有了氣息。 他冷笑,那麼容易就死了嗎? 他在山的暗影之中獨行,晚來風急,寒入骨髓,他想,紫羽在最後一刻是否在痛恨他?但他別無選擇,就算他的決定是錯的,他也只能這樣走下去。他不是一個能夠眼見自己的女人被人殺死卻無動於衷的人,他必須得報復,就算這報復要不擇手段,就算為了這報復,他不得不犧牲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兄弟。 這些都無所謂,他餘下的生命只為了報復而存在。 他清晰地預感到自己的下場會是極悲慘的,而且很快便會來臨,但他一點也不覺得恐懼。漢人中的老子說過一句話:天地不仁,視萬物為芻狗。他只覺得命運不仁,將萬物玩弄於股掌之中,尚且不及芻狗。 這樣的生命,就算能夠千秋萬代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向著那一點火光走了過去,這是一段很短的路,路的盡頭是什麼,他不得而知,他只是清楚地知道這個世間已經不再有天堂。 無雙的目光一直未曾從流火手腕上的那串菩提珠串上移開。菩提子離開樹的時間久了,已經不再是有生命的東西,顏色變得更加深黯。她跪在地上,感覺到身後苻宇的憂慮。 流火已經沒有氣息了,但奇怪的是,她並不覺得憂傷,她只是焦灼地盯著那串菩提子,菩提子還沒有斷,她與流火之間的聯繫也沒有斷。 可是他真地停止了呼吸,甚至連心臟都不再跳動了。難道他真地死了嗎? 但她卻不相信,她總覺得他絕不是那麼容易便死去的人。 不遠之處,瓔珞悄然而立,她冰雪般的面容冷靜如故,誰也無法看出她的心到底在想些什麼。 火堆是張念恩生起來的,她拾了一些山間的枯枝生起這堆火。人是堅強的,同時也是脆弱的,有了火,才會再燃起希望。 張念恩坐在火堆旁邊,時不時看上瓔珞一眼,她眼中的恨意清晰可見,她完全不想掩飾,或者根本就無法掩飾。 她的手悄悄地摸著幹將劍的劍柄,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該如何才能報仇呢? 她忽然看到暗夜之中走過來一個人,那個人身上穿著黑衣,在黑夜之中本已經很難辨認。更有甚者,他全身似乎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黑暗之意,就好象是完全溶入了黑夜之中,根本就是黑夜的一部分。若非是他一雙閃亮的眼睛,她是萬萬看不出這原來是一個人。 她驀然站起身,大聲叱問:「是誰?!」 那個人像是沒有聽見她的問話,仍然一步一步向著火堆走過來。張念恩的手更緊地握住劍柄,她本不是一個如此懷疑之人,但自從父親死後,她忽然感覺到人世間的可怕之處,她必須學習保護自己,周遭的一切都是險象環生的,沒有誰是可以完全信賴和依附著的。 一隻乾燥而溫暖的手輕輕地握住了她握劍的手,她轉過頭,看見苻宇鎮定的雙眼。她心裡一酸,她本以為他們已經患難與共,生死相托,但在無雙公主的面前,他們之間的情感就變得如此脆弱。 她想,也許終苻宇的一生,無雙公主都會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女人。 想通了這一點,她的心中便暗暗地生出恨意,恨殺死父親的瓔珞,恨搶走她心愛之人的無雙,恨心意不堅的苻宇,恨命運的不公和天地的不仁。 她的恨在心底悄悄地衍生著,不過只是瞬間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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