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摩合羅傳 | 上頁 下頁 |
二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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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聽四面八方都傳來呼嘯之聲,許多黑衣人從樹後石間紛紛地探出身子來,每人手中都拉著弓,箭已經在弦上,正對著四人。 拓跋嗣立刻橫身擋在無雙面前,高聲問道:「你們到底是何人?為何苦苦相逼?」 只聽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樹林中傳了出來:「你們已經無處可逃了,快點束手就擒吧!」 無雙悄聲道:「他們沒有射箭,似乎是要抓活的。」 拓跋嗣點了點頭,大聲道:「要殺便殺,想要叫我們束手就擒是萬萬不能的。」 那陰森森的聲音冷笑道:「我叫你們束手就擒是給你們一條活路,否則以你們幾個人的本事,你以為還能走到哪裡去?」 苻宇低聲道:「請陛下立刻帶著公主離開,由我來殿后。」 張子產聽見苻宇這樣說,吃驚地道:「難道這位是皇帝陛下?」 拓跋嗣歎道:「我正是大魏國皇帝,這位是姚秦公主,因為遇到伏擊,才會倉皇奔走到老丈的府上,想不到連累了老丈。」 張子產連忙道:「陛下太客氣,真是折殺老漢了。」 那陰森森的聲音道:「到了現在你們還有心情說這些閒話,黃泉路上,有的是時間給你們說。」 苻宇抽出腰間佩刀,低聲道:「陛下快帶著公主走吧!他們既然想抓活的,料想不會射箭。就算陛下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公主著想。難道陛下忍心讓公主落入他們手中嗎?」 拓跋嗣咬了咬,一拉無雙道:「對不起兩位了,我先帶著無雙走了。」 他亦抽出佩刀,拉著無雙向著小村子的方向突圍過去。雖然他知道可能村中之人都已經遭了對方的毒手,但若是往那個方向逃走,至少還有屏障之物,就算對方要射箭,也不至於象現在這樣,整個人便如同一個活的靶子一樣,完全暴露在外。 他們一動,那陰森森的聲音便冷笑道:「還在妄想逃脫,真是自不量力。」 只見一個黑衣的人影如同鬼魅一般從樹林中竄了出來。那人行動快如閃電,只一眨眼間便到了拓跋嗣面前。 拓跋嗣大驚,揮刀便砍。那黑衣人伸出兩根手指輕輕一夾,便夾住了拓跋嗣的刀鋒。拓跋嗣用力抽刀,但刀鋒被那黑衣人夾住,就如同生了根一樣,他再也無法抽動分毫。 黑衣人臉上亦蒙著黑布,只露出一雙眼睛,也看不出年紀大小。他的眼中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自言自語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 無雙心裡一震,他為何說拓跋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而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雖然只差了一個字,但意思上卻差了許多。難道這黑衣人不是人類? 黑衣人手輕輕一扭,拓跋嗣低呼了一聲,放開手中的刀。刀落入黑衣人的手中,他用兩隻手拿著刀一陣揉搓,便如同揉一把紙刀一樣,被鋼刀揉成了一個圓球。 黑衣人將手中的刀球向著拓跋嗣拋過去,冷笑道:「還你刀。」 那刀雖然已經被揉成了圓球,但被黑衣人拋出來,卻帶著很強的勁風。拓跋嗣不敢硬接,閃身讓開。 那刀球便向著他身後一棵大樹射過去,整個沒入大樹的樹幹之中。那棵大樹本來鬱鬱蔥蔥,被這刀球一射入,輕輕晃了一下,樹冠上的綠葉忽然全都變黃枯萎,落了下來。那棵樹的生命也似乎立刻便被抽去了一樣,轉眼之間只稱下枯枝,連枯枝也在不停地掉落,最後只剩下樹幹。而樹幹仍然在不停地萎縮,變成一段枯樹幹。 無雙倒吸了口冷氣,從這樹幹的枯萎程度來看,這樹就像是已經死了幾年了,誰會想到,剛才還是一棵活著的大樹? 她心道,這個黑衣人必然是身帶靈力,如果是一個普通的人,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將生命完全摧毀。 黑衣人伸出手,向著無雙抓了過去。他的手乾枯瘦削,如同鷹爪子一樣,滿布皺紋,沒有一絲肌肉。從這只手來看,對方的年紀已經很大了。 他的手隨隨伸伸一抓,雖然無雙和拓跋嗣都看見他的手伸了過來,而且他的動作似乎也並非特別快,但就是無法躲避。那手一搭上無雙的肩膀,無雙只覺得一股涼氣從那手上傳了過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黑衣人輕輕一拉,拓跋嗣只覺得拉著無雙的手一輕,無雙已經被黑衣人擒住。 他大驚失色,叫道:「快放了她。」 黑衣人的目的似乎就是無雙,抓住了無雙,他便向著林外掠了過去,拋下一句:「剩下的人都殺光。」 那些埋伏在林間的黑衣人就等著他這句話,立刻萬箭齊飛,向著三人射去。 無雙驚呼了一聲,幾乎要閉上眼睛,不敢再看。然而便在這個瞬間,奇變又生,只聽一聲長嘯,一個人影如飛而至,落在拓跋嗣等人身邊。 那人也是一身黑衣,臉上亦用黑布蒙著。他一落下來,雙手結成手印,手間便有千萬道桔紅色的光芒放了出來。那些箭被光芒一觸,立刻倒飛了回去。只聽得黑衣人們「唉喲唉喲」地發出一邊串的慘叫聲,一招之間,便全軍覆沒。 那個脅持著無雙的黑衣人卻全不在乎,仍然帶著無雙飛掠,轉眼之間便消失在叢林之間。 無雙開始還能聽見身後的呼喊聲,過了片刻便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她想到剛才救了拓跋嗣等人的黑衣人手中發出桔紅色的光芒,這種光芒她曾在拓跋紹的身上看見過,難道救了他們的人居然會是拓跋紹? 第十二卷 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 第八節 黑衣人帶著無雙一路向著東南方而行,很快便出了陰山山脈,無雙被他拉著,身不由己地狂奔。她心裡暗暗稱奇,若是其他的人帶著她走,都要或背或扛,或者把她夾在脅下。這半年來,她在這方面的經驗越來越多。 但這個黑衣人卻只是拉著她的手腕,她便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狂奔起來,甚至可以說是飛掠了起來。更怪的是,她居然也不覺得有任何勉強,好象完全是自己的力量,並非借助於外力。 她雖然被人劫持,心裡也不害怕,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抓我?」 黑衣人陰森森地笑了笑,道:「我們見過面的,你忘記了嗎?」 無雙道:「聽你說話的聲音,倒有些熟悉,似乎在燕國的伽藍寺聽到過類似的說話聲。」 黑衣人冷笑道:「無雙果然不愧是無雙,居然真地可以憑聲音就記起我來。」他摘下臉上的黑布,露了一張滿面皺紋的臉來。 無雙淡然一笑:「果然是你,以前你能夠說出佛母聖衣,我就覺得你有問題。」 這人居然就是伽藍寺中的那個老僧,後來跟著無雙等人潛入月宮,被列子擊退。 老僧冷冷地道:「這世上又有誰沒有問題?你就沒有問題嗎?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為何降臨到這個世上的?」 無雙眨眨眼睛:「難道我還背負著什麼重大的使命不成?」 老僧默然不語。 無雙故意道:「我還以為你知道什麼秘密,原來你什麼也不知道。」 老僧冷笑道:「你不必激我,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那老僧似不喜說話,無論無雙再怎麼逗他,都沉默不語。兩人晝伏夜出,躲開人多之處,一路疾行,不過數日,便又到了中山城外。 伽藍寺的鐘鼓之聲依然如故,只是上一次無雙在這裡之時,是北雁南飛,寒冬將至,如今卻是春暖花開,物是人非。 老僧到了這裡,便換回僧衣,帶著無雙進了伽藍寺。門口的持事僧見到老僧回來,連忙雙手合什,恭恭敬敬地道:「方丈回寺了。」 原來這老僧已經成為伽藍寺的方丈了。 老僧合什還禮,帶著無雙進了伽藍寺。那些僧人,見他帶著一個女子回來,居然一點也不驚異,想必這老僧平時便行為古怪,經常有離奇的舉動,眾僧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無雙依然被安置在原來居住過的那個小院之中,每天有小和尚送來飯菜。她也不知那老僧帶她回來是何用意,若說是為了摩合羅,那老僧卻一個字也未提起過。若說是為了破壞秦魏兩國的關係,便應該殺了她,然後將屍體送回到長安去。 自瓔珞復活後,她以為那些覬覦摩合羅的人便應該離她而去,一切半神妖怪之間的恩怨也應該離她而去,想不到才平靜了沒幾天,居然波瀾又起。 她被軟禁在寺中,不許離開。 這寺本來香火鼎盛,但這一次回來,卻變得很是古怪,寺中連一個香客都沒有,也不知寺中眾僧是靠什麼度日。 這樣過了幾日,忽然有一天,無雙聽見有人正在與小院中看護她的僧人爭持。雙方的對話聲隱隱傳了進來,只聽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你居然敢攔我家夫人,你知不知道我家夫人是誰?」 那僧人答道:「我不管你家夫人是誰,方丈吩咐過,這個小院誰都不可以進來。」 女子怒道:「我家夫人是當今皇帝的阿絲黛夫人,也不可以進嗎?」 無雙心裡一動,打開房門,見阿絲黛帶著一個青衣小寰站在院子的門前。兩人的目光輕輕一觸,阿絲黛笑道:「怪不得你們不讓我進去,原來伽藍寺私藏女子。」 那和尚急道:「夫人切莫胡說,以前也經常有官家女眷住進寺裡研習佛法,本寺都以禮相待,何來私藏不私藏之說?」 阿絲黛微笑道:「但以前伽藍寺所有的庭院都是可以自由出入的,現在為何要攔著不讓進去?」 僧人怔了怔,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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