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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無雙一驚,我想知道些什麼?瓔珞,你的生命,他們都說那是我的前生,我本與你無所瓜葛,可是你的影子卻又無時不在。

  忽聽曹宮娥的聲音冷冷地響起:「你還睡呢?太后叫你去呢!」

  她一驚,從夢中醒過來,乾坤朗朗,瓔珞已經消失不見了。

  第三卷 雙城記 第十節

  無雙第一次見到太后的時候,她終於明白為何自己會一直把太后當成皇后,因為她們兩個人根本就長得一模一樣。

  她被曹宮娥帶到御花園中時,拓跋嗣與拓跋紹都已經在這裡等候。

  涼亭之中坐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她本以為這是皇后,但當曹宮娥跪下稱太后時,她才知道,這人居然是太后。

  她疑惑地望向拓跋嗣,見拓跋嗣臉上帶著頗為尷尬的神色。他低聲道:「太后與皇后本是孿生姊妹,皇后今天是不會出現的,只要有太后的場合,皇后都會避開。」

  太后與皇后是孿生姊妹,她知道自己臉上的神情也必然古怪得很。他們並非是漢人,倫常道德也不似漢人般嚴厲,但娶自己的阿姨為妻已經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更何況這位阿姨還和母親長得一模一樣。

  無論太后或者皇后看起來都只似一個豔麗的少婦,但顯然她們已經十分年長了。現在她終於明白魏宮之中的古怪,也明白為何拓跋嗣如此痛恨拓跋紹,自己的兄弟是由祖母的妹妹生的,如此荒謬之事,也真地不多見。

  太后道:「嗣兒紹兒,你們可考慮清楚了,真願意為了這個女子而放棄江山?」

  拓跋紹笑道:「正是如此,反正這江山本也不是我的,連大哥都願意放棄,我又何必那麼在意。」

  拓跋嗣看了無雙一眼,道:「雖然嗣兒的生母早因我的皇儲之位而亡故多時,嗣兒如此做,實是對不起泉下的生母。然而嗣兒卻不得不如此,實是因為嗣兒不能眼見著公主違心地嫁與自己不喜歡的人。」

  無雙心道,這個人倒是挺好心,只是他卻又如何知道我是否喜歡他。

  果然拓跋紹笑道:「大哥就知道公主心屬￿你?我看公主也未必就喜歡你。」

  拓跋嗣怒道:「至少我不會如同你這般變態,將女子試做玩物。」

  太后道:「好了,你們不要爭了,既然你們都想娶公主為妻,我現在就設下三個試題,只要其中一個能夠勝出兩局,便可以成為公主的夫婿。」

  拓跋紹搶著道:「太后快說,是什麼題目。」

  太后道:「我們拓跋家一向精通音律,無論是哀家或者皇上都能吹奏胡笳。這第一道題目,就是要你們各自吹奏一遍胡笳十八拍,我已經請來京城之中最著名的胡笳師傅,請他們集體評判是誰吹得更加好一些。」

  拓跋嗣道:「好,嗣兒先吹。」他瞧了拓跋紹一眼,心道你平日全不吹奏胡笳,這一次你必輸無疑。

  這胡笳十八拍本是蔡文姬歸漢之時,依匈奴樂曲所作,曲風淒涼哀傷又頗有遊牧民族的粗獷豪放。胡笳本是北方民族喜愛的樂曲,拓跋嗣隨身便帶著一個。

  他拿出胡笳依十八拍的旋律吹了起來。無雙雖然已經知道他十分擅長吹奏胡笳,但此時他全心吹奏更與隨便吹的不同。只覺得這曲子吹得真是盪氣迴腸,旁邊一眾胡笳師也聽得搖頭晃腦,臉上大有欽佩之色。

  一曲吹畢,太后點頭道:「還不錯。」

  無雙心道若是這樣只能算還不錯,那要怎麼樣才能算好呢?

  「紹兒,你可有胡笳?」似乎太后也知道拓跋紹從不吹奏胡笳,因而有此一問。

  拓跋紹道:「紹兒沒有。」

  太后便拿起身邊的一個錦盒:「那麼你就用這個來吹吧!」

  那錦盒打開後,裡面放著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胡笳,然而在胡笳的頂端卻雕著一條張牙舞爪的小龍。龍似是象牙所制,全身呈淡黃色。

  拓跋紹道:「若是用囚牛笳吹出來,大哥就算輸也不會輸得心服口服,我看我就用大哥用過的那支笳來吹吧!這樣才能顯出我是否比大哥更加精通音律。」

  拓跋嗣冷笑道:「就算你用囚牛笳來吹,我也不會覺得有何不公的。」

  拓跋紹笑道:「我可不想占你的便宜,以免落得日後的口實。」

  拓跋嗣冷笑道:「好,還算你光明磊落。」

  拓跋紹接過拓跋嗣手中的胡笳,只輕輕地吹了幾個音節,無雙心裡便是一動,她雖然不很精通音律,而拓跋紹與拓跋嗣吹奏胡笳的本事又確是人間罕有,本是很難較出高下。無雙聽了拓跋嗣吹奏胡笳,但已經以為就算是蔡文姬再世,也未必就可以吹出這樣動聽的胡笳。但現在拓跋紹一吹,只覺得他的笳聲之哀傷,似已經進入了骨髓之中,那不似是從胡笳吹出的聲音,反而像是發自靈魂深處。

  拓跋紹一曲吹完,眾人皆是默然不語,似乎仍然被那笳聲的淒惋所攝,無法自拔。

  眾胡笳師低聲議論了半晌,才有一個胡笳師道:「啟稟太后,兩位王子吹奏的胡笳皆是精妙已極,本來以我輩淺鄙,是不足以評價的。」

  太后點頭道:「你們確是不及他兩人,姑且評之。」

  胡笳師躬身道:「大王子的笳聲沉穩坦蕩,哀而不傷,吹得是胡笳十八拍,卻有王者之風,實在已經是樂曲之中的極品。然而小王子的笳聲雖不及大王子的笳聲中自然帶著貴氣,卻純以情而發,曲折婉轉之處,讓聞者傷心。兩位王子的笳聲都如此精妙,實在是難以分出高下。」

  太后皺眉道:「你只需秉公而評,不必有所顧忌。」

  胡笳師道:「若一定要勉強評之,單從音樂上的造詣來看,小王子略勝一籌。」

  太后點頭道:「正是如此。」她望向拓跋嗣:「嗣兒,這一場判你弟弟勝了,你可服氣?」

  拓跋嗣道:「皇祖母是此道高手,皇祖母都如此說了,嗣兒怎會不服?」

  太后微微一笑:「下面還有兩場,你若是兩場全勝,仍然可以贏得秦國公主。」

  拓跋嗣道:「請皇祖母出題,嗣兒不會再輸。」

  無雙不由轉頭望向拓跋紹,見拓跋紹手持胡笳,當風而立,衣袂飄飄,秀美不凡,實在是人中龍鳳。象這樣的一個人,若只是這樣站著,任誰都會生出親近之心,但他卻偏偏個性古怪,做的事情殘忍非常。無雙心裡忽然一動,她似乎又一次在拓跋紹的身上看見了輝光,桔紅色的輝光,然而只是一瞬間,那輝光便消失不見。無雙心道:難道又是錯覺?

  「這第二道題目,是要考試你們兩人的兵法。」

  一個將軍走上前來,詳細解釋了第二道題目。拓跋嗣與拓跋紹兩人分別帶領十名士兵,站在皇宮東西兩個城樓上,在城樓上,分別豎著一面寫有「嗣」字的旗和一面寫有「紹」字的旗。兩個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儘量沖到對方的城樓上搶到帶有對方名字的旗,然後跑回到自己所在的城樓上。並且寫有自己名字的旗也必須在自己的城樓上,這樣便算贏了。

  雖然兩人只率領十名士兵,這道題目也如同遊戲,但若真想得勝,卻不異於戰場作戰。

  兩人分別帶著十名士兵上了城樓,兩面寫有兩人的大旗也豎了起來。兩座城樓之間,分佈著亭臺樓閣,水榭宮院,若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旗子,並且搶到對方的旗子,一定要攻守兼備才行。

  只聽得一聲號響,算是比賽開始了。

  卻見拓跋紹一方,拓跋紹帶了六個人沖下城樓,另有五人守在城上。

  無雙雖然不通兵法,心裡已經在暗想,若是留有五人守城,豈非進攻的力量就薄弱了?

  再看拓跋嗣一方,見拓跋嗣留了兩個人守在城上,他帶著剩下的八個人沖下城樓。

  兩方迅速地在中間地方展開戰鬥。雖然雙方的士兵都是年青力壯的,但因為拓跋嗣所帶的進攻人員比拓跋紹所帶的進攻人員數目要更多一些,結果逼得拓跋紹一方步步後退,一直退到城樓上。

  這樣拓跋紹兩邊的士兵雖然得以合併,以十一對九,但對方卻已經在自己的旗旁邊了。

  拓跋紹似乎也已經看出不妥,立刻命兩個人離開己方城樓,向拓跋嗣方城樓偷襲。那兩個人雖然到了拓跋嗣的城樓上,卻受到另兩個人的抵抗。

  而此時,拓跋嗣已經搶到寫有「紹」字的旗,轉身便向自己的城樓奔去。另外八個人則跟在他後面且戰且走。

  他們一路走到己方的城樓之下,見拓跋紹派出的兩個人也偷了旗,正從城上下來,而己方的兩人則在後面追趕。那兩個人與拓跋嗣退回來的九個人迎面遇上,立刻便又被把旗給搶了回來。

  兩面旗都在手上,拓跋嗣不再戀棧,全力跑回自己的城樓。

  他站在城上揮舞著兩面大旗,號角聲又一次響了起來。

  太后道:「這一場是嗣兒贏了。」

  兩人回到太后面前,太后道:「嗣兒果然熟知兵法,沒有浪費幾位老師的一番心血。紹兒就差得多了,你平日一向貪玩,我聽說你許多日都不曾讀書,果然就比不上你哥哥了。」

  拓跋紹笑道:「大哥是皇長子,向以國家天下為己任,紹兒如何敢與大哥相比較。」

  太后淡然一笑:「若是你大哥勝了,這國家天下就是你的責任了。」

  拓跋紹也淡然一笑:「我倒還是寧願這國家天下是大哥的責任。」

  拓跋嗣道:「請皇祖母出第三道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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