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流水迢迢 | 上頁 下頁 |
一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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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是子夜時分,關塞處卻仍是一片通明,為防薄軍發動攻擊,長風騎輪流換營守衛著這牛鼻山關塞。 一行人登上關塞北面的牛鼻山主嶺,寧劍瑜道:「咱們現在所在位置就是兩個象牛鼻子一樣的山洞上方,東邊是峭壁,南邊關塞過去便是小鏡河的險灘段,這處河段號稱『鬼見愁』,又是夏汛期間,再往西去有晶州的守軍守著梅林渡,薄軍是絕計沒辦法從這裡放舟西攻,所以他們現在重點還是和我們在關塞處激戰。」 崔亮望向北面:「按圖來看,往北數十裡便是婁山與雁鳴山脈交界處。」 「是,所以薄軍除非從牛鼻山這裡通過,若是打北邊的主意,必要和雁鳴山北部的桓軍起衝突,還要越雁鳴山南下,他們必不會這麼傻。」 崔亮道:「宇文景倫也不傻,這個時候,不會和薄雲山起衝突。」 「就怕他們聯起手來,先重點攻牛鼻山或是黛眉嶺,到時再瓜分河西府。」寧劍瑜略帶憂色。 裴琰看了衛昭一眼,淡淡道:「薄雲山在隴州鎮守邊疆多年,殺了不少桓國人,他們兩方合作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再說,宇文景倫若將薄雲山引到了河西府,又得防著咱們往西抄他的後面,他不會幹這腹背受敵的事。」 衛昭負手而立,望向遠處奔騰的小鏡河,並不說話。 寧劍瑜道:「侯爺計策是好,但薄雲山多年行軍,只怕不會輕易上當。這些日子,他攻得極有章法,也不冒進,似是知道我們的糧草只能撐上一個月,他玩的是個『耗』字,想把我們拖疲拖累了再發動總攻。」 裴琰點點頭:「薄雲山謀劃多年,早有準備,去年冬天還以防桓軍進攻為藉口,從朝廷弄了一大批糧草過去,鄭郡等地向來富有,他的糧草軍餉,我估計可撐上大半年。」 寧劍瑜沉吟道:「我們兵力不及對方,攻出去勝算不大,只有利用地形之便,怎麼也得想個辦法誘薄雲山主動發起進攻才好。」 裴琰笑道:「辦法是有,就看你演戲演得象不象。」 寧劍瑜領悟過來,笑道:「又讓我演戲,侯爺好在一邊看戲。」 裴琰大笑:「你是這裡的主帥,你不受傷,誰來受傷?!」 濃雲移動,遮住天上明月。衛昭緩緩轉身,望向薄軍軍營,平靜道:「少君不可大意,薄雲山縱橫沙場二十餘年,手下猛將如雲。縱是上當,發起總攻,這一仗,咱們也無十分勝算。」 「是。但形勢所迫,咱們得和他打這一場生死之戰,他耗得起,咱們耗不起,田策那裡,我估計守住一兩個月不成問題,但拖得太久,只怕有變數。」裴琰轉身望向崔亮:「至於這場生死之戰能不能取勝,就要看子明的了。」 崔亮望向關塞,心中暗歎,輕聲道:「這一仗下來,牛鼻山不知要添多少孤魂。」 裴琰道:「子明悲天憫人,不願看屍橫遍野。可若這一仗咱們不能取勝,只怕我華朝死的百姓將會更多。薄軍和桓軍的屠城史,遠的不說,上個月,成郡便死了數千百姓,鄭郡民間錢銀已被薄軍搶掠殆盡,十戶九空,若是讓他們拿下河西府,後果不堪設想。」 崔亮低頭,不再說話。 衛昭看了看崔亮,又望向東面薄軍軍營,也未再說話。 江慈終於能得單獨住一小帳,帳內又物事齊全,想是寧劍瑜吩咐過,還有士兵抬了一大缸水進來。她便在帳內一角搭了根繩子,掛上衣衫作遮掩,快速洗了個澡,又美美睡了一覺。 第二日一早,便有一名校尉過來將她帶到軍醫處。長風騎共有三名軍醫,皆是四十上下的年紀,主醫淩承道,面容清臒、頷下無須。江慈進軍醫帳篷的時候,他正給一名傷員換藥,聽到校尉轉達的甯劍瑜的話,也未抬頭,「嗯」了一聲,待校尉離去,他將草藥敷好,右手一伸:「繃布!」 江慈會意,眼光迅速在帳內瞄了一圈,找到放繃布的地方,又取過剪子,奔回軍醫處,將繃布遞給淩軍醫,淩軍醫將傷員右臂包紮好,江慈遞上剪子,他將繃布剪斷,拍了拍傷員的額頭:「小子不錯,有種!」 他也不看江慈,自去洗手,聽到江慈走近,道:「你以前學過醫?」 「沒正式學,但看過別人包紮傷口,這幾日在讀《素問》。」 淩承道聽到她的聲音,猛然抬頭,上下打量了江慈幾眼,江慈知這位有經驗的軍醫必已看出自己是女子,遂笑了笑,輕聲道:「淩軍醫,我是誠心想學醫,也想為傷兵們做些事,您就當我是藥童,我什麼都可以做的。 淩承道思忖片刻,道:「你在讀《素問》?」 「是。」 「我考你幾個問題。」 「好。」 「人體皆應順應自然節氣,若逆節氣,會如何?」 「逆春氣則少陽不生,肝氣內變;逆夏氣則太陽不長,心氣內洞;逆秋氣則太陰不收,肺氣焦滿;逆冬氣則少陰不藏,腎氣獨沉。」 「嗯,我再問你,胸痛少氣者,何因?」 「胸痛少氣者,水氣在臟腑也,水者陰氣也,陰氣在中,故胸痛少氣。」 淩軍醫點了點頭:「《素問》背得倒是挺熟,但咱們這軍營,講的是搶救人命,療的是外傷,見的是血肉模糊,你能吃得了這份苦嗎?」 「淩軍醫,我既到了這裡,自是做好了一切準備的。」江慈直視淩軍醫,平靜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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