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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裴琰站起,向嶽世子笑著點了點頭,嶽世子本是蒼山記名弟子,算半個武林人士,二人也稱得上舊交。

  皇帝這日心情極好,喝了口茶,笑道:「朕當年與你們的父親都是潛龍之交,現在看著你們這些後輩成為棟樑之才,實是欣喜。」

  裴琰見嶽世子笑得極為恭謹,知他也明皇帝這番話說得言不由衷。慶德王一死,與桓國和約得簽,嶽藩只怕就是皇帝對付的下一個目標,這番宣世子進京,頗有些挾制岳王的意思。

  皇帝似是想起了什麼趣事,拉著岳景隆的手笑道:「朕想起來了,當年你母妃與玉――,容國夫人同時有了身孕,當時還約定要結為姻親,倒都生了兒子,未能如願。」

  嶽世子只是陪笑,皇帝鬆開握住他的手:「景隆就先退下吧,改日隨朕去行宮圍獵。」

  看著嶽世子退出延暉殿,皇帝笑意漸斂,坐回椅中:「少君傷勢可痊癒了?朕擔了十來日的心。以後這些拼殺的事讓手下去做,不要親身冒險,你母親可只你這一個兒子。」

  裴琰忙躬身道:「令聖心憂慮,實乃臣之罪,臣惶恐。臣受的是內傷,還得費些時日調養,不然恐有廢功之虞。」

  皇帝過來抓住裴琰的右手,片刻後眉頭微蹙:「易寒將少君傷成這樣,不愧是桓國『劍神』,日後若與桓國沙場對陣,他倒是個棘手人物。」

  「是,這次未能將易寒捉拿歸案,是臣辦事不力,請皇上責罰。」裴琰跪下叩頭。

  皇帝笑了笑,將他拉起:「何罪之有?你破了案,令和約順利簽下,朕本要下旨褒你入龍圖閣,倒讓你這一傷耽擱了。那日簽訂和約時見你傷得並不重,怎麼被府中一個丫鬟給襲擊、內傷加重了?」

  裴琰面上一紅,似是不敢作答,皇帝看得清楚,面容一肅:「那丫鬟敢刺傷朝廷重臣,以僕襲主,罪不可逭,非得治罪不可。」

  裴琰急道:「皇上,不關她的事,是臣――」

  皇帝哈哈大笑,眯眼看著他尷尬模樣:「人不風流枉少年!不過你也老大不小了,該娶個正妻來約束府中這些姬妾丫鬟,若再出幾回這些爭風吃醋的事情,豈不讓人笑話你這個朝廷重臣!」

  裴琰只是低頭稱是,皇帝笑道:「朕本來還想賜你幾個月落歌姬的,這樣看來,倒是不必要了,還是等你傷養好後再說吧。對了,嶽世子有個妹妹,比你小上五歲,是王妃親生,去年剛冊了靜淑郡主的,你回去問問你母親意見,若是合意,朕就下旨給你賜婚。」

  裴琰心中一咯噔,跪下叩頭道:「皇上隆恩,臣萬死不足以報。只是嶽藩遠在西南,靜淑郡主是王妃的掌上明珠,若讓她遠嫁京城,別鄉離親,臣實是於心不忍。」

  皇帝點頭道:「倒是朕考慮得不太周詳,就先放放吧。」

  裴琰略略松了口氣,站起身來,躬腰稟道:「皇上,由於臣自幼練功都是用長風山莊後的寶清泉水洗筋練骨,所以現在這內傷,得再用寶清泉水洗骨方能痊癒,臣冒死奏請皇上允臣辭去左相一職,回長風山莊靜養。」

  皇帝眉頭一皺:「養傷固然要緊,但也不必要辭去左相一職吧。」

  「皇上,左相掌管兵部、禮部、工部三部,臣內傷若要痊癒,至少需半年的時間,而這三部政務繁雜,不能無人主理,請皇上三思。」

  皇帝沉吟道:「你說的倒是實情,半年的時間,不長也不短,禮部和工部事情不多,主要還在兵部,不能有一日無人主理。這樣吧,這個左相你也不用辭,兵部的事情,讓董大學士先替你理著,至於禮部和工部,就讓這兩部尚書自己拿主意,直接上奏於朕便是。待你傷癒回朝,朕再作安排。」

  裴琰忙叩頭道:「謝皇上,臣唯有儘早養好內傷,以這無用之身報皇上隆恩!」

  他站起來續道:「皇上,長風騎以往軍務都是直遞給臣,臣這半年療傷期間,不宜再處理長風騎的軍務,皇上您看――」

  皇帝微笑道:「朕已命劉子玉為內閣行走,讓長風騎的軍情快遞都送至他手中即可。」

  皇帝再走過來拉住裴琰的手,裴琰被他帶著走到窗前,皇帝又沉默良久,方道:「十一月初十,是武林大會選舉新盟主的日子,又是在你長風山莊舉行。」

  「是,皇上,臣請辭回山莊靜養,正想去觀禮此次武林大會。」

  皇帝點了點頭:「少君甚知朕心。」

  他再沉默一陣,道:「這回借武林大會名義,軍中副將以上的武林人士應該清理得差不多了吧?」

  「回皇上,副將以上的各門派弟子,臣都讓他們休假備選武林盟主,副將以下級別的,臣也准他們休假觀禮。」

  「嗯,辦得很好,你上次的調整策略,朕會讓董學士在這段時間照著執行。只是武林大會那塊,你既回長風山莊休養,又會去觀禮,該怎麼辦,你都清楚?」

  裴琰躬腰道:「臣自會竭盡全力,令此屆武林大會精彩紛呈,不負皇上所望。」

  皇帝笑著拍了拍裴琰的手:「你也要悠著點,內傷未愈,有什麼事讓手下去辦,千萬不要自己出手,萬一有個閃失,朕可對不起你死去的父親,你見機行事吧。」

  「是。」裴琰見皇帝不再說話,行禮道:「臣告退。」

  皇帝點點頭:「去吧,把傷養好,半年之後,朕要見到一個生龍活虎的少君。」

  皇帝眼神複雜地望著裴琰退出殿外,眉間隱有一絲悵然,片刻後聽到內閣傳來輕微的聲音,皇帝笑了笑,轉身步入內閣。見龍榻上露出一角白袍,他和聲道:「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也不讓人稟奏一聲?」

  白袍人將自己埋在鑲金嵌玉錦繡龍榻的紫綾被中,見皇帝進來也不起身,只是斜睨的鳳眼帶上了幾分溫媚之意。

  皇帝寬去外袍,走到榻邊坐下,掀開被子,伸手進去摸了摸,皺眉道:「總是任性,那『冰魄丹』雖能提高你的內力,也不能這樣急於求成。」

  白袍人右手食指勾起披落肩頭的烏髮,看著這黑如流瀑的長髮,悠悠道:「裴琰武功日益精進,我若不練好些,將來萬一有個什麼事,可怎麼保護皇上您啊?」

  皇帝清俊的面上浮起愉悅的笑容,漸感唇幹舌燥,沉沉的欲望漂浮在屋中,令他有些把持不住。他將白袍人攬入懷中,在那俊秀絕美的面容上輕撫而下,聲音也有了些許沙啞:「還是你好,知道疼朕!」

  白袍人身子微微弓起,素袍自肩頭滑下,皇帝被那白玉般的光華炫得有些頭暈,忍不住將素袍扯落,讓那柔軟姣好的身子緊貼在自己的胸前,喃喃道:「你也大了,朕再捨不得,也得放你出去了。」

  殿內流動著曖昧難言的氣息,皇帝眼神漸漸有些迷離,覺紫綾錦被上繡的黃色菊花開得竟似格外妖嬈。他撫上那緊致光滑的肌膚,自脖頸而下,滑過背部,握住那柔韌的腰,喘道:「要是你永遠都不長大多好,永遠象進宮時那樣――」

  他猛然俯身咬上那精緻的耳垂,身下之人痛哼一聲,身軀一僵,低頭望著龍榻前方的一盆『綠玉青絲』,漆黑修長的睫毛不住顫動,眼中閃過凜冽的寒冷,如一把利刃,要將那綠菊割落粉碎成泥;那清冷的手指在波浪般的起伏中緊攥著綾被,似要將那一份噴薄欲出的仇恨與隱痛緊緊收回心底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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