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流水迢迢 | 上頁 下頁 |
| 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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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煙心中千回百轉,不知應否告訴霜喬那人究竟是誰。這孩子生得這般清雅脫俗,又何必將她捲入這是非恩怨、國恨情仇之中?可她此刻的眼神如一汪秋水,情殷意切、滿含期盼地望著自己,真的不告訴她嗎? 江慈卻已冷靜下來,將先前素煙所演戲曲與之前在長風山莊諸事聯繫起來,『啊』地一聲驚呼,拍手道:「我知道那人是誰!」 素煙望了江慈一眼,江慈忙以手掩口,望向燕霜喬。素煙知終不能瞞過,長歎一聲,輕聲道:「那人,現為桓國一品堂堂主,人稱『秋水劍』易寒!」 燕霜喬一路北上,尋找江慈,與江湖中人多有接觸,也聽過易寒的名字,不由低呼一聲,未料自己的生身父親便是名滿天下的『秋水劍』。心情複雜間,聽素煙續道:「我五年前回到京城後,入了這『攬月樓』,也曾買過殺手,去桓國刺殺於他,卻均未成功,反倒讓他知道了我的存在。不過他也一直未來找我,也沒有對我下狠手,兩個月前我還在南安府見過他一面,不過之後他便失蹤了。」 燕霜喬感到素煙緊握住自己的手在隱隱顫抖,心中難過,抱住她道:「小姨,你放心,我不會認他的,我只是有些話要問他,問過之後,便絕不會再見他。」 素煙略略放心,激動的情緒到此時才得以慢慢平定,想起一事,忙問道:「對了,你怎麼會到這京城來的?又怎麼和小慈――」說著抬頭看了江慈一眼。 燕霜喬拉著江慈的手道:「她是我的師妹,偷跑下山,我是來找她的。倒也幸虧她這般淘氣,我才能與您相會。」 江慈平靜下來後,便想到了自己掛念於心的那件事情,可要想讓素煙傳話給衛昭,非得再試探她一下不可。她心念急轉,面上笑道:「我是福星,所以師姐才能和素煙姐姐相認。再說了,素煙姐姐心地善良,人又長得美,當然有這個福氣,說不定,素煙姐姐將來還是裴相夫人或者衛指揮使夫人呢!」 素煙忙道:「小慈切莫胡說,這話可不能讓別人聽見了。我與裴相只是泛泛之交,也就是唱戲者和聽戲者的關係而已。」 江慈仰頭笑道:「那三郎呢?我那夜可聽畫兒她們說您傾心之人是三郎啊。」 素煙哭笑不得,但她也知小慈天真爛漫,又見燕霜喬關切地望著自己,自嘲似地笑道:「小慈,三郎又豈是我能癡心妄想的,我雖與他關係極好,但,終究只是他的朋友,而不可能――」 正說話間,房門被輕輕敲響。寶兒進來,輕聲道:「大姐,靜王派人下帖子,讓您即刻過王府。」 素煙眉頭一皺:「他這個時候叫我過去做什麼?」 「聽王府的人說,靜王爺為秦妃娘娘祝賀生辰,說算到此刻,大姐新戲應已演罷,讓您過王府,靜王爺親自譜了一首曲子,送給秦妃娘娘,想讓大姐您去試唱一下。」 素煙有些猶豫,寶兒又道:「樓主說了,讓大姐還是馬上過去一趟,王爺和娘娘都在等著,咱們可得罪不起。」 素煙望向燕霜喬,燕霜喬忙道:「小姨,您先去忙,我們既已相會,來日方長,不急在這一時片刻。」 素煙點了點頭,欲留燕霜喬在這攬月樓等自己,想起一人,想起這人的手段,終究放不下心,遂問道:「你現在住在哪裡?」 「住在一個朋友家中,他古道熱腸,幫了我很大的忙。府第就在內城北二街杏子巷,邵府。」燕霜喬想起邵繼宗,有些羞澀,終沒有說出他的名字。 「嗯,霜喬,你先回去歇著,我明早過來看你。」 三人剛要邁出房門,江慈上前攀住素煙的手臂,笑道:「素煙姐姐,我想求您一事。」 素煙忙道:「小慈,什麼事?我能幫你的一定會幫。」 江慈扭捏了半天,將素煙拉到一邊,湊到她耳邊輕聲道:「素煙姐姐,您能不能替我帶一句話給三郎?」 素煙一驚,目光複雜地看著江慈,江慈裝出一幅嬌憨害羞的模樣:「我,我自見到他一面後,這心裡,便無時無刻不在想他。您就告訴他,說我這個小姑娘十分仰慕于他,只盼著能再見他一面,若是他不答應,我便只有死在他的面前。」 素煙更是驚訝,未料小慈竟對三郎傾心相許,欲待說話,江慈已紅著臉跑了開去。 三人自攬月樓出來,已是戲終人散,攬月樓前一片寂靜,望著素煙乘坐的軟轎遠去,燕霜喬與江慈在湖邊慢慢地走著,心中百感交集,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江慈明她心意,只是輕輕拉住她的手,燕霜喬覺她手心溫熱,心中一暖,側過頭向她笑了一笑。江慈開心不已,笑道:「師姐,你別難過了,這麼大的喜事,你應該高興才是。」 燕霜喬點了點頭:「是,母親要是知道我與小姨相認,不知有多高興,只可惜,她――」 江慈見她就要掉下淚水,忙取出絲帕替她拭去,將高出自己一截的燕霜喬抱住,輕聲哄著。燕霜喬聽她象哄小孩子一般,哭笑不得,將她推開。 江慈涎著臉笑道:「師姐,你要怎麼感謝我?」 燕霜喬橫了她一眼:「我為什麼要感謝你?」 「要不是我偷跑下山,你尋到這京城,又怎麼會與素煙姐姐相認,怎麼能夠親人重逢?」 燕霜喬忍不住伸出手來揪她:「你還好意思說,讓我白擔了這幾個月的心,還有,你叫我小姨什麼?姐姐是你能叫的嗎?」 江慈大笑著閃開,沿著湖邊與燕霜喬笑鬧:「我可是早就叫她姐姐的,這輩份可怎麼算啊!」 二人正笑鬧間,邵繼宗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燕姑娘,江姑娘,我可等你們多時了!」 燕霜喬立住腳步,邵繼宗笑道:「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著吧。」 燕霜喬見他並不問方才究竟發生了何事,覺此人善解人意,心中更是感激,低低應了聲,拉過江慈,三人一路回了邵府。 亥時,夜寒風冷,月光卻更盛,照著邵府的琉璃瓦,瑟瑟閃亮。 燕霜喬心情久久不能平定,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不能入睡。聽到身邊江慈有規律的呼吸聲,側頭見她睡得正香,頰邊兩團紅暈,似嬌豔的海棠花般動人,不由輕輕撫上她的額頭,低低道:「小慈,真希望你永遠不要長大,不要看盡這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才好。我明天會勸小姨,讓她和我們一起回鄧家寨,我們再也不要出來了。」 她聲音漸轉酸楚,卻忽然聽到紗窗上傳來極輕的剝啄聲響,心中一驚,披衣下床,推開窗戶,只見月光下,一黑影靜靜地望著自己,眼神複雜莫名。 燕霜喬愣了一瞬,清醒過來,見這黑衣人望著自己的目光溫柔中略帶哀傷,並無敵意,便也不急著喚人,輕聲道:「你是誰?」 那人取下頭上黑巾,就著皓月清輝和屋內的燭光,燕霜喬將那清俊冷淡的眉目看得清楚,一種難言的感覺襲上心頭,片刻後恍然大悟,冷冷一笑:「人說女兒相貌隨父親,倒是不假,我倒恨自己,為何會有幾分與你相似!」 易寒眉目間隱有痛楚與憐惜,踏前一步,燕霜喬冷聲道:「有話到外面說,不要驚醒我師妹!」 易寒也不說話,忽然伸手點住燕霜喬穴道,抱起她躍上屋頂,一路踏簷過脊,不多時,在一處荒園中落下。 他將燕霜喬放下,解開她的穴道,看了她良久,慢慢伸出手來,燕霜喬卻退後兩步:「不要碰我!」 易寒輕歎一聲,柔聲道:「你叫霜喬?」 燕霜喬只是冷冷地看著他,並不言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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