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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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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不吃說到這裡,肥臉上爬滿苦澀神情。金翠羽道:「白二哥,莫非是那人臨走時動了手腳?」白不吃道:「我也奇怪,那人從頭到尾都沒動過一個指頭,如何算計到我?當真費人思量。且說我痛到極處,猛然間想起那人言語,忙叫下人煮了青菜蘿蔔來吃。說也古怪,這一吃素,竟然好了許多。我接連吃了三天素,疼痛全消,只是練功時身法略嫌滯澀,臨鏡一照,竟然胖了許多。你也知道,老哥我貪圖口腹之欲,最愛吃香喝辣,怎受得了頓頓素餐。過了四五日,又忍不住鋌而走險,吃了點酒肉,這回倒也無病無痛。我兀自不知厲害,心中竊喜,就這麼一頓頓酒肉吃下來,眼瞧著這身子骨便似吹氣球一般,日日見長。他媽的,只過了一月功夫,我便從那個彪形壯漢,長成了一個勝似肥豬的大胖子。到這時,我才明白那人話中含義,不自禁害怕起來,重又吃素。還怕三年之後,那人不來解救,又被迫開倉放糧,賑濟饑民。唉,但哥哥我吃慣了葷腥,瞧那美酒佳釀,如何割捨得下,每過十天半月,總要破戒一回。這般三年過去,就成了這般模樣。」說罷長歎了口氣。 賈秀才道:「那人還沒來麼?」白不吃隱現愁容,道:「或許時日未到,或許人家早已忘了。再說我胖成這樣,也不知有救無救?」金翠羽柳眉倒豎,怒道:「殺人不過頭點地,用這般惡毒法子折磨人,太也可恨了些。」賈秀才笑道:「我倒不以為然,此計叫他自作自受,絕妙之極。」白不吃怒道:「賈老三,你胳膊肘往外拐麼?」賈秀才惱他不肯開倉濟民,有心揶揄,笑道:「誠所謂好死不如賴活,二哥你想開些。咱三個久不會面,今日定要一醉方休,哈哈,長醉不醒。」白不吃怒目相向,叫道:「破落戶,你存心與我為難,是不是?」賈秀才笑道:「你左右胖成這樣,不妨再胖一回。九曲閣的『黃河大鯉魚』天下一絕,勁道嫩滑,滋味十足,今日也不能不吃的。」白不吃小眼圓瞪,呼呼呼直喘粗氣。賈秀才卻不理他,向酒保一招手道:「何六兒。」那酒保見他顯過功夫,心中雖恨,嘴裡卻一迭聲答應。 賈秀才笑道:「做兩尾黃河大鯉魚來,給老爺下酒。」風憐聽得心癢,便道:「咱也要一尾!」話一出口,卻聽那個小童也異口同聲叫出來,不覺瞧他一眼,微微一笑,那小童被她笑得小臉通紅,張開泥金小扇遮住臉兒,那扇面上描了一綹兒蘭草,邊上留了數行草書。梁蕭乍見那行字跡,眼神微微一變。 那酒保略怔一怔,賠笑道:「對不住,這兩日風高浪急,沒一個漁家敢下河捕魚,這大鯉魚麼,當真沒有。」賈秀才掉眼看去,但見河上波濤滾滾,雨腳如麻,心知酒保所言不假,不由得大為掃興,悻悻揮手。 酒保正待退下,忽聽河上有人縱聲唱道:「老子長在大河邊,不靠地來不靠天,小小船兒浪裡過,打個魚兒趁酒錢。」歌聲清壯,蓋住那穿林打雨之聲,頗有振聾發聵之勢。梁蕭循聲瞧去,但見一葉小船在波濤間載沉載浮,船上站一個舟子,披蓑戴笠,手搖雙槽,隨那船兒起伏,始終不被風浪吞沒。 不多時,船至樓下,那舟子系好船,左手拎兩尾鯉魚,右手拿一支長篙,點在岸邊,雙手微撐,便似燕子穿雲,輕輕巧巧鑽過窗戶,落在樓心,哈哈笑道:「你們三個來得卻早。」賈秀才三人早已起身,拱手笑道:「池老大。」舟子挑開蓑衣竹笠,正是關洛四傑之首池羨魚,他年過五旬,洵洵儒雅,雙鬢已然灰白,只見他拎起兩尾活蹦亂跳的大鯉魚,笑道:「河上風大,尋常人下不得水,我怕沒得魚吃,掃了大夥的興致,特意早起,到河裡摸了兩隻。」 金翠羽咯咯笑道:「大哥心細如發,當真想得周到。」賈秀才道:「錯了,該是小弟心占一卦、未卜先知,故而點了這道好菜,專等池老大的鯉魚。」金翠羽白他一眼,啐道:「破落戶,你那鬼卦,騙傻子還差不多。」賈秀才做出驚訝神氣,道:「奇了,我騙過你麼?」金翠羽氣得臉色發白,便要嗔怒。池羨魚伸手隔住二人,哈哈笑道:「老三,老四,我只當三年不見,你倆早結連理,琴瑟相偕,怎地還是這麼拗氣?」金翠羽臉脹通紅,蓮足一頓,道:「老大,您可別張口就來,但凡天下的好女子,誰肯嫁給這個下賤無恥、坑蒙拐騙的破落戶了?」賈秀才嗤了一聲,懶聲懶氣地道:「你也算好女子麼?我看是豬鼻子插大蔥,楞充大象吧!」風憐瞧得好笑,心道:「這廝別的還罷了,就這拖得老長的腔調格外惹人生氣。」 果不其然,金翠羽俏臉又沉,便要發作,池羨魚笑道:「罷了罷了,只怪我多嘴,你們若要撒氣,沖為兄來吧!」他如此一說,那二人便不好再吵。池羨魚見白不吃體態臃腫,心中怪訝,一皺眉,正要詢問,忽聽一個脆脆的童音道:「老先生,你這鯉魚怎麼賣?」池羨魚扭頭瞧去,卻是屋角裡那個裝束老成的小童,不覺莞爾道:「小朋友,你家大人不在麼?」那小童小臉一沉,悶聲道:「誰是你小朋友?哼,我瞧來不夠大麼?」池羨魚一怔,哈哈大笑,兩個手指上下一比,笑道:「就這麼一點大!」那小童臉色更加難看,作起惱來道:「老頭兒賣魚就賣魚,哪來這麼多廢話?」池羨魚臉色微變,白不吃性子暴躁,不覺怒道:「臭小鬼作死麼?這樣跟你爺爺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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