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鳳歌:昆侖 > |
三零八 |
|
昆侖 劫波卷 第七章 否極泰來 (下) 柳鶯鶯走到艙前,忽聽賀陀羅在裡面與曉霜說話,心頭頓時一緊:「小和尚已破了膽,現今只有靠我了。」此時賀陀羅正與花曉霜談說七輪中的喉輪,只聽他道:「喉輪有十六脈,若不乾淨,心中不安,定然煩惱多病,所以瑜伽術中須用白布清洗食道。」花曉霜道:「這法子太過蠻橫,實非常人能夠忍受。不過,中土有個治瘧疾的法子。用鮮葛根去皮後,由口腔通人食道,瘧疾便好;這二法出處雖有不同,道理卻是一般……」正說間,忽見賀陀羅白眉一挑,望著艙門冷笑道:「你來作甚?」花曉霜掉頭看去,卻見柳鶯鶯緊咬貝齒,面籠寒霜,俏生生立在門前,淡淡地道:「廢話,自然是來要人?」賀陀羅起身笑道:「你多少斤兩,也敢來惹我?若非看你嬌花嫩朵的人兒,洒家早將你拍死啦!」他瞧著柳鶯鶯,眉間漸漸透出淫邪之氣。花曉霜急道:「柳姊姊,我很好,你快走,你鬥不過他的。」柳鶯鶯瞪她一眼,道:「你肯一個換一個,卻要我不講義氣?」花曉霜心頭一慟,淚水滾將而出,柳鶯鶯道:「不許哭哭啼啼,讓敵人笑話!」 賀陀羅哈哈笑道:「也好,你既然來了,那便留下,陪洒家解悶消乏。」柳鶯鶯見他神色淫褻,不自禁倒退兩步。賀陀羅見狀,心中得意,一拳送出。柳鶯鶯揮掌抵擋。賀陀羅意在活捉,不欲傷她,手掌猝翻,扣向她脈門。柳鶯鶯身子低伏,向右躥出,揮掌劈他肩膊。賀陀羅左肩微沉,小臂如蛇圈出,閃電般搭上柳鶯鶯手臂,柳鶯鶯縮手不及,頓覺賀陀羅的內勁如毒蛇狂舞,直透過來。 花曉霜見狀,合身撲上。賀陀羅左掌運功逼住柳鶯鶯,身子稍側,右掌勾出,又將曉霜雙掌格住,蛇勁吐出,花曉霜只覺數十條小蛇順著手臂鑽人身子,難受之極。賀陀羅笑道:「女大夫,這便是我天竺功中的軍茶利了,滋味如何?」正自得意,忽覺一道寒流若有若無,透過真氣傳了過來,不覺一驚:「這是什麼武功?」猝喝一聲,內力急吐,將花曉霜震退倒地。 柳鶯鶯著賀陀羅蛇勁催逼,香汗淋漓,眼看不支,忽覺肩頭著人輕擊一拳,柳鶯鶯不覺有異,賀陀羅卻感一股大力透過柳鶯鶯手臂直撞過來,不由渾身一震。那人一拳方落,二拳又至,挨到第三掌,賀陀羅虎口劇痛,把持不住,撒手喝道:「小賊禿,你來得好!」 柳鶯鶯回頭看去,只見花生兩眼瞪圓,一抖手中鐵錨,嘩啦作響,戟指賀陀羅道: 「你……你欺負曉霜,又欺負柳姑娘,是個大大的壞人,俺……俺要與你拚個死活。」柳鶯鶯聽他將一番豪言壯語說得結結巴巴,氣勢大減,又柳鶯鶯回頭看去,只見花生兩眼瞪圓,一抖手中鐵錨,嘩啦作響。好氣又好笑,心道:「小和尚雖然笨嘴笨舌,卻還是滿講義氣!」微微一笑,道,「花生,並肩子上。」花生一點頭,右手鐵錨忽舉,三個鐵鉤挾著厲風,向賀陀羅劈頭抓到。賀陀羅見他來勢洶洶,不敢硬接,縱身後躍,花生左手一振,錨後兒臂粗細,一丈來長的粗大鐵鍊宛若怪蟒出洞,向賀陀羅橫掃過去。敢情這鐵錨落人他手,竟成了一門極厲害的兵刃,或以錨抓,或以鏈掃,剛柔並濟,舞得滿室生風。柳鶯鶯喜道:「小和尚,你怎麼想到這個法子!」花生道:「不是俺想的,是門前那個相公想的。」柳鶯鶯知他說得相公便是雲殊,不由暗暗歎了口氣。 花生身負大金剛神力,兵刃越沉,威力越大。賀陀羅被他一輪急攻,連連倒退。心道不妙,掣出般若鋒,掌中寒光吞吐,攪起滿天飛雪。這二人出手奇快,鬥在一處,手中兵刃舞得不見形狀,鐵錨黑沉巨大,般若鋒光亮靈巧,遠遠看去,便如一朵烏雲裹著一輪秋月,徘徊盤旋,流轉不定。只是烏雲雖濃,明月卻時隱時現,始終不被遮蔽。 柳鶯鶯見二人鬥得緊急,插不上手,低身竄出,扶起曉霜,阿灘見狀心驚,一把抓住趙咼厲喝道:「你過來?我捏他死。」柳鶯鶯投鼠忌器,兩人勢成僵持。忽聽豁拉一聲響,卻是花生收勢不住,一錨打碎艙壁,與賀陀羅翻翻滾滾,鬥到船頭露天處。柳鶯鶯關心勝負,暫且拋下趙咼,攙著曉霜出艙觀看。 花生仗著兵刃出奇,初時占了上風,但賀陀羅穩住陣腳,盡展其能,團團銀光繞身而飛,不僅將般若鋒以雙手施展,還以頭頸胸腹駕馭。要知這「大自在天之舞」的妙處正在于此,賀陀羅「古瑜跏」練到出神入化,渾身筋骨肌肉伸縮自在,神意所至,便與雙手無異,故而常人用手使用兵刃,賀陀羅偏能用腿足、頭頸、肘腋、胸腹等全身各處運轉般若鋒,防不勝防。鬥到間深處,忽聽賀陀羅叫一聲:「著!」花生腿上中招,皮破血流。 柳鶯鶯見花生吃虧,心急搶上,賀陀羅手臂一掄,般若鋒忽地旋到肩上。柳鶯鶯眼前白光驟閃,頭頂倏涼,烏髻散落,驚出她一身冷汗。賀陀羅笑道:「這回是頭髮,下次可是面皮,洒家若在你小臉上劃兩個大叉,可是不大好看。」說笑間,般若鋒運得更急,不一時,花生又中三下,鮮血星星點點飛濺而出,隨他身形移轉,在甲板上劃出圈圈血痕。花生瞪大一雙環眼,咬牙苦戰,出力仍然沉猛,鐵錨章法卻有些亂了。柳鶯鶯心道:「小和尚都不怕死,我怕什麼?」正要撲上,耳邊忽地傳來一聲悠長嘯聲,好似猿啼空山,又如龍吟瀚宇,直欲搖動雲根,穿裂金石。柳鶯鶯聽得嘯聲,心口好似中了一拳,頭腦一眩,愣在當場,就在這時,就聽花曉霜「啊呀」一聲驚叫起來,柳鶯鶯忙道:「曉霜,你… …你也聽到什麼?」 花曉霜渾身發抖,顫聲道:「是……是他,是他……」柳鶯鶯這才確信,循聲望去,只見遠方海上凸起一座小島,越凸越大,竟是一頭巨鯨分水破浪,迤邐而來。鯨上綽約有個人影,披頭散髮,站立鯨背之上,忽地叉手按腰,向天再嘯,嘯聲雄渾之極,如風行海上,久久不絕。 柳鶯鶯瞧得眼中一濕,沒來由一陣虛軟,倒向地上。花曉霜將她扶住,急道:「姊姊,你……你怎麼啦?」柳鶯鶯心中空落落的,也不知是悲是喜,有氣沒力道:「曉霜,你瞧仔細些,真……真的是他?」嗓子發顫,幾乎不成聲。花曉霜也是喜極而泣,淚水順著雙頰滾下來,用力點頭道:「是他,是他!」柳鶯鶯道:「不是做夢麼?」花曉霜搖了搖頭,含淚笑道:「哪裡會呢!」掐了掐她如雪皓腕,柔聲道:「痛也不痛?」柳鶯鶯一呆,忽地摟緊曉霜,咯咯笑道:「我就知道,小色鬼他不會死得那麼容易……」話未說完,想起這些天所受的委屈,嗓子一堵,淚如走珠,顆顆滴在曉霜頸上。花曉霜將她摟在懷裡,一時癡了。 卻說那一日,梁蕭受傷落海,一時昏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方才悠悠醒轉,睜眼一望,已是紅日平西,霞光滿天。 梁蕭掙扎欲起,卻覺百骸欲散,一提真氣,丹田處空空如也,只得閹上雙目,彙聚精神,重引水火,再養龍虎,從無到有,緩緩聚集真氣。約莫三柱香功夫,一股冷氣自後腰 「鴻尾」處漸漸升起,一團熱氣則于神闕穴出緩緩湧動,兩道微弱真氣順脈流走,每經受傷之處,便如利刃剜割一般。 折騰小半個時辰,梁蕭聚攏真氣,轉了一個大周天,精力稍複,方才睜眼,卻見天光已斂,暮色晦暗,東方疏疏落落點著數粒寒星。梁蕭掙扎坐起,咳出兩口淤血,咳嗽牽動掌傷,痛得厲害,伸手摸去,卻是斷了兩根肋骨。梁蕭一邊摸索著接好斷骨,一邊尋思道:「我不是落海了麼?這是哪裡?」疑惑間伸手摸去,但覺坐下土地光滑綿軟,隨著手指微微陷落。梁蕭正自驚疑,忽聽「啾」得一聲嗚叫,那土地忽地沉了下去,梁蕭猶未明白發生何事?身子早已入水,咸苦海水向著眼耳口鼻洶湧灌來,梁蕭心中靈光乍閃,猛然醒悟:「我在巨鯨背上!」想通此節,不禁駭然,急急扣住巨鯨背脊,一動也不敢動。 頃刻間,那頭巨鯨潛得更深,帶起一股絕大暗流,帶得梁蕭立身不住,十指插入鯨背之中,只是不放。他在華山練成龜息之法,便在水下也能支撐一時。但那鯨魚被他附著,如芒在背,深感不適,越潛越深,且在海中翻轉起來。梁蕭心知大海微茫,不見盡頭,這巨鯨便如海中一葉孤舟,若是被它拋落,自己必死無疑。當下一邊默運龜息法,一邊穩住身形,抵禦海底暗流,但那潛流洶湧澎湃,非同小可,沖得他數次脫手。但危急之時,人們往往能夠發揮出平日所無的潛力,這時間,梁蕭也不知從哪裡來的氣力,每次脫手,又奮力游上,重新爬上鯨背。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下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