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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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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梁蕭招招式式,盡是黑水武功。蕭千絕少時武功駁雜,後來漸趨精純,創出更厲害的功夫。但厲害是厲害,卻委實難練,蕭玉翎身為女子,先天上弱了一籌,學他的頂尖武學,殊難精進。蕭千絕只得教了她些二流武功,用以防身。後來蕭玉翎心痛兒子,也不計繁雜,一股腦兒傳給梁蕭。 「中條五寶」為蕭千絕效力日久,有時立了功,蕭千絕興之所至,便傳他們幾招武功。是以胡老千認得不少招數,但看到後來,一些武功他也說不上名目,看其路子,又確是黑水絕學無疑。是以拆了不到二十招,胡老千便手軟腳酥,一迭聲叫道:「胡老一,斷定這廝是偷招的?」胡老一此時也覺拿捏不准,支吾不言。 胡老千見他存心推託,氣得哇哇怒叫,忽見梁蕭手舞足蹈,撲將上來。胡老千識得這招,叫了聲「天魔舞」,揮出鐵鐧拆解,誰知梁蕭鐵鐧直搗中宮,刺向他心口。胡老千大吃一驚,要知此時他鐵鐧揮出,不及收回,當下憋一口氣,將勁力運到胸口,想要硬當鐵鐧。不料梁蕭這一刺卻出自「歸藏劍」中「巽劍道」,巽者風也,迅疾飄忽,看似攻他心口,一晃間卻刺中胡老千氣海穴。胡老千頓時氣散功消,咕咚便倒。 原來梁蕭反復施展黑水武功,胡老千見得多了,只想:「他下招是,下下招必定也是,下下下招還是。」誰知梁蕭突然來一招「歸藏劍」,胡老千措手不及,頓吃大虧。「中條五寶」平時雖然內訌鬥氣,當真遇了外敵,卻是一致對外。胡老千剛剛倒地,便聽怪叫連聲,胡老十、胡老萬抽出兵刃來攻梁蕭,胡老一、胡老百卻來搶人。 胡老十使一支鑌鐵手。胡老萬則用一支三尺長鐵帆。梁蕭鐵鐧一圈,坤上坎下,地下有水,變為「師劍道」。師者兵也,易雲:「剛中而應,行險而順」。胡老十的鑌鐵手既能點穴,又能當鐵錘,靈巧剛猛兼而有之,「師劍道」合於兵法,剛柔並濟,奇正相生,恰能克制他的鑌鐵手法。不出數招,胡老十束手束腳,施展不開,幸得胡老萬不時支援,才免敗落。 又鬥數招,梁蕭兵行險著,一鐧掃向胡老萬,胡老萬鐵帆斜掛,鎖他鐵鐧,怎料一掛落空,心叫不好;梁蕭騙開鐵帆,奇招突出,一鐧擊中胡老十肩井,胡老十兵刃脫手,大叫一聲,向後跌出。胡老萬眼見梁蕭身後空虛,鐵帆向他背心刺來。梁蕭擊退胡老十,趁勢跨前,立地轉身,招式坤坎易位,變做「比劍道」,「比」者地上之水,劍招頓顯江海之象,鐵鐧搭上鐵帆,一轉一劃,蕩開鐵帆,然後刷刷刷三鐧,刺他前胸。胡老萬鐵帆被擋在外門,不及收回,手忙腳亂間,來抓鐵鐧。但梁蕭變化詭奇,胡老萬一抓無功,奪的一聲,大腿挨了一鐧,慘號倒地,只怕梁蕭趁危下手,急急著地翻滾,邊滾邊道:「快來快來,渾小子棘手。」胡氏兄弟見此情形,又驚又怒,他們素來不守什麼武林規矩,頓時呼呼喝喝,一擁而上。梁蕭力鬥兩人,已然吃力,驀地五人齊至,哪裡還有還手餘地,唯有仗著「坤劍道」全力死守。 阿雪見勢不妙,情急智生:「對啦,我叫公羊先生來幫哥哥。」她才一轉身,眼前烏光忽閃,現出一隻黑色巨虎,四爪踞地,雙眼銅鈴也似,發出幽幽綠光。阿雪遭這一嚇,幾乎叫出聲來,再一看,只見虎背上還坐著一個黑衣人,臉色蒼白,三綹黑須隨風飄散。阿雪心兒劇跳,顫聲道:「你……你是誰?」那人哼了一聲,正眼也不瞧她。 阿雪心掛梁蕭,無暇多問,又叫道:「公羊先生……」話未說完,也未見黑衣人動彈,卻已下了虎背,一把扣住她的肩頭,阿雪肩骨欲裂,痛叫出聲。只聽那人聲如悶雷,冷冷地道:「公羊羽何在?」阿雪不善作偽,忍痛叫道:「他就在前面,你看不到嗎?」黑衣人掉頭一看,只見一個雪人,怔了一怔,八字眉向下一聳,嘿然道:「老窮酸,你弄什麼玄虛?」公羊羽木然不答。黑衣人袖袍倏振,那頭黑虎後肢踞地,仰天怒嘯,嘯聲遠遠傳出,一時山鳴谷應,萬獸臣服。 中條五寶聽到嘯聲,齊齊後退,高叫道:「蕭大爺!蕭大爺!」棄了梁蕭,一躍而上,望蕭千絕拜倒。蕭千絕也不瞧五人一眼,冷笑道:「五個打一個,好痛快麼?」中條五寶聽得心頭發寒,胡老一顫聲道:「難道、道、道他、他、他、是蕭大爺的後、後、後、後輩?」 蕭千絕冷然道:「放屁!哼,但你五人乃是成名人物,聯手對付一個無名小卒,成何體統?」中條五寶聽說梁蕭不是他的後輩,心頭一松,胡老一忙道:「這賊養的坯子會蕭大爺的武功,定是偷學來的……」話未說完,蕭千絕忽地抓住他的後領,閃電般一擲,胡老一去若隕星,一頭紮進雪裡,腦袋穿透二尺積雪,撞著石塊,嗷嗷慘叫。其他四寶不知犯了什麼事,渾身穀觸,磕頭猶如搗蒜,只聽蕭千絕厲聲道:「都給我滾吧。」中條五寶應聲而動,好似五個圓葫蘆兒,骨碌碌著地滾了起來。阿雪忍不住笑出聲來。 蕭千絕怒哼一聲,手底運勁,阿雪痛得抿嘴蹙眉,再也笑不出來。卻聽蕭千絕喝道: 「誰讓你們這般滾了?」中條五寶一呆,躺在地上,齊聲問道:「那該怎麼滾?」蕭千絕沒好氣道:「從哪裡來,回哪裡去!」中條五寶這才恍然大悟,拔腿便走,頃刻間便不見蹤影。 梁蕭見阿雪面色痛苦,忍不住道:「蕭千絕,你欺負小女孩兒,臉皮都被狗吃了嗎?」 蕭千絕眼內精光一閃,嘿然道:「好,給你。」說著將阿雪舉過頭頂,呼地擲出。阿雪只覺耳邊風聲呼嘯,眼前景物一閃而逝,一時身不由主,失聲尖叫道:「阿雪死啦!」梁蕭心知蕭千絕要掂量自己的本事,便將鐵鐧一插,雙手托出,但覺阿雪方一入懷,如山力道急湧而來,不由噌噌噌連退三步,驀地大喝一聲,馬步陡沉,堪堪穩住,正欲收勢,忽覺胸口一悶,跌坐在地,心中一時駭然。蕭千絕冷笑道:「小子就這點兒能耐麼,哼,也給老夫滾遠些。」梁蕭一咬牙,眼中透出決絕之色,放下阿雪,沉聲道:「阿雪,你回觀裡去,無論發生何事,也不許出來。要麼從今往後,我都不理你。」阿雪從未見他這般疾言厲色,心兒亂跳,點一點頭,走回觀內,依門觀望。 梁蕭提起鐵鐧,朗聲道:「蕭千絕,我媽在哪裡?」蕭千絕此來尋的是公羊羽的麻煩,聞言眉頭一皺,不耐道:「老夫叫你滾蛋。」梁蕭情知今日一戰兇險絕倫,伸手入懷取出陰陽球,噙在口裡。想到父親死狀,驀覺熱血上湧,手中鐵鐧揮坤上震下,化作「複劍道」,這路劍招守多攻少,但守得嚴密,攻得犀利,當日他曾以此招打落公羊羽的梅花,實乃他當前能夠使出的最強武功。 蕭千絕瞧得這招,雙眉一挑,微有訝色。呼吸間,那鐵鐧若長電掠空而來。蕭千絕冷笑一聲,右手探出袖外,只一晃,鐵鐧前端多了五根瘦棱棱的指頭,「嗡」的一聲,手臂粗的鐵鐧竟然彎了下來。 梁蕭虎口血流如注,被迫撒手,「三才歸元掌」發動,繞著蕭千絕疾走,忽地雙掌一併,搗他背心。蕭千絕也不回身,鐵鐧向後一封,當的一聲大響,梁蕭雙掌拍中鐧身。這招「三才歸元」挾他渾身之力,鐵鐧受力不住,反向彎轉。常言道:「鐵反無力」,鐵鐧正反彎轉,頓時拗斷。梁蕭卻被這絕大阻力震退丈餘,重重跌下,一口鮮血頓時湧了上來。阿雪大驚失色,但梁蕭吩咐過,不敢出觀,只遙遙喚道:「哥哥,哥哥。」 蕭千絕卻不追擊,袖手冷笑道:「小孽種,服了麼?」梁蕭臉色慘白,咕嘟一聲,硬生生將鮮血咽了回去,但覺血中似有圓珠滾動,鑽入肚裡。恍然間悟及,自己一不小心,竟將陰陽球也和血吞下去了。但此時性命也不放在心上,一顆珠子算得了什麼,當即一跳而起。阿雪見他無恙,心中歡喜不已,忽見他將身一縱,又向蕭千絕撲上,一顆心頓又懸了起來,忖道:「這個黑衣老頭的功夫比鬼神還要可怕,哥哥既然打不過,為什麼還要打呢?」 蕭千絕眼看梁蕭拳腳遞來,面上煞氣一現,厲笑道:「要死還不容易?好,老夫送你一程,見你爹去吧!」左手一掄,似往右抓,半途中忽又向左逸出,梁蕭躲閃不及,右腕被他一把扣住,用勁一掙,但蕭千絕手如鋼鐵,反而更緊,梁蕭又驚又怒:「這是什麼鬼功夫,明明往右,落定時卻又往左了。」閃念間,蕭千絕右掌如電落下,耳邊傳來阿雪的驚叫聲。 誰料蕭千絕掌到半途,忽地變了走向,往右拍出,只聽波的一聲,他側移一步,來人也退了一步,蕭千絕嘿笑道:「老窮酸,到底忍不住了?」公羊羽身上猶自掛著冰雪,不言不語,又是一掌揮出。蕭千絕也不硬接,一轉身,將梁蕭憑空掄起,向公羊羽揮去。公羊羽手腕一翻,變推為抓,閃電般拿住梁蕭左腕,袖間青光一閃,夭矯而出,竟是一柄極薄的軟劍,淩空弄影,直刺蕭千絕胸前諸大要穴。 這一劍極得歸藏之妙。蕭千絕識得厲害,當下右手揮出,五指伸曲不定,刹那間也不知變了多少種手法,只聽錚錚之聲不絕,公羊羽這一路神妙劍招盡被他空手化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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