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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阿雪雖然昏厥,但舌底陰陽球不絕化生精氣,經脈中精氣一足,即又蘇醒,眼見梁蕭瞪眼瞧著自己,頓時羞不可抑,脫口叫道:「哥哥……」梁蕭一驚,頓時面紅耳赤,暗暗自責道:「梁蕭啊梁蕭,你若再無禮,豈非畜生麼?」定了定神,握住阿雪手腕,探她經脈動靜,但覺她胸腹相隔處若有異物阻礙,當下沉吟道:「阿雪,這『問心刺』十分棘手,我以內力外吸,你將真氣轉入口中小球,自內逼迫胸口阻塞。你我內外合力,將它拔出來。」 說罷吸一口氣,揮掌按在阿雪胸腹之間,捏個吸字訣,運轉內力來回摩挲。阿雪頓生異感,面紅心跳,哪裡定得下心來。

  梁蕭只覺她氣機紊亂,不由暗暗皺眉,說道:「阿雪。」阿雪驚醒過來,竭力按捺芳心,依梁蕭之言,逼迫「問心刺」。二人一個內逼,一個外引,行功片刻,梁蕭覺出阿雪內力不足,便又分出一道真氣,循她督脈注入陰陽球,助她運功排刺。不一時,但覺掌下小痣微微凸出,似有小半截細絲出來。梁蕭不敢怠慢,伸手捏住絲頭,將那細絲緩緩抽了出來。阿雪劇痛難忍,真氣一瀉,又昏過去。

  梁蕭將細絲抽盡,卻見竟是一根女子秀髮,卻不知韓凝紫用什麼法門刺入人體的。梁蕭略一思索,猜想是她將頭髮浸濕,再用「冰河玄功」凍硬,便可如細針一般,刺入人體。

  總算大功告成,梁蕭松了口氣,掩上阿雪衣衫。這番運功拔刺,耗去他許多心力。當下靠在一棵樹下,閉目調息。過了一陣,忽聞響動,張眼望去,卻見阿雪醒過來,支撐著欲要坐起。梁蕭伸手將她扶住。阿雪被他一碰,想起方才之事,頓時心跳加快,腦間嗡響,低低垂著頭,不敢瞧他。

  梁蕭想到方才的失態,也覺尷尬,苦笑道:「阿雪,情勢逼人,你……你可別生氣。」 阿雪默不作聲,眉間大有落寞之色。梁蕭只當她在意名節,便道:「阿雪,從今以後,你我便是兄妹,我必以兄妹之禮待你,不會對你絲毫無禮。」抬眼一看,卻見阿雪長長的睫毛微微一抖,兩顆淚珠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梁蕭慌道:「阿雪,你不歡喜麼?唉,都是我不好,我……」阿雪見他滿臉的懊惱焦急,心生不忍,伸手抹去眼淚,強笑道:「哪裡話,阿雪有一個好哥哥,歡喜……歡喜得想哭……」梁蕭聽了,心頭略寬,說道:「那就好。」心裡卻想:「這妹子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唉,女孩兒的心思真難捉摸。」不知為何,又想起柳鶯鶯,頓時心灰意冷,興致索然。

  等阿雪傷勢稍愈,梁蕭在穀裡搭了兩間窩棚。兩人分住,各自習武療傷,梁蕭閒暇之餘,采果打獵為食。光陰荏苒,轉瞬又過三日,阿雪得陰陽球之助,傷勢好轉極快,見梁蕭習武甚勤,便不擾他,她自幼服侍韓凝紫,慣熟家務,便壘土為灶,鑿木為皿,洗衣燒水,料理飯菜。茅屋雖小,但經她細心拾掇,倒也一派井然。

  這日,梁蕭覷見一隻山羊,一氣追至穀外,忽聽遠處傳來人聲。梁蕭心念微動,轉入灌木叢中潛伏。不一時,便聽有人道:「這幾日把方圓百里都尋遍了,怎也不見那小賊的蹤跡。」那聲音清勁老成,梁蕭聽出是明歸的,只覺心跳如雷,大氣也不敢出。只聽一個女子冷笑道:「明老鬼你還好意思,早說他走不遠,你偏不信。如今又折回來,算什麼道理?」聽聲音正是韓凝紫,梁蕭暗自納悶:「這兩個傢伙竟結成一路,晦氣晦氣。」

  只聽明歸笑道:「你不是說那小丫頭中了『問心刺』,必死無疑麼?照我猜,梁蕭沒了牽掛,自然有多遠逃多遠。但現今揣度起來,那小子詭計多端,或許反其道而行之,依舊藏在山裡。」韓凝紫冷笑道:「你總是歪理多。哼,這樣好了,你我分開搜尋,你往東南,我向西北,若發現那廝蹤跡,便放這煙花為號。」明歸嘿了一聲,道:「若你抓了人卻不放煙花,老夫上哪兒去尋你?」韓凝紫冷笑道:「彼此彼此,你老狐狸也不是什麼誠信之輩。」明歸呵呵笑道:「我是老狐狸,你是雪狐,大夥兒半斤對八兩。」韓凝紫冷哼道:「好,逮住那小賊,咱們再作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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