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努加得玫瑰(39)_葡萄

三十九

　　北行途中

　　遠行是在一個灰濛濛的清晨。

　　不知道為什麼，古往今來，大家想要出遠門的時候，都喜歡挑大清早。

　　勒弗也未能免俗，他們出發的時間定在六點鐘。

　　迪亞娜四點就被馬賴太太吵醒了，她拿著一大盤子吃的到她屋裡，叮叮噹當的。

　　熱牛奶的香氣把人從床上喚醒的感覺永遠是很美好的，就算外面還那麼黑。

　　馬賴太太的臉依舊毫無表情，「還沒到擺早餐桌的時間，我給您拿上來吃了。」

　　馬賴太太很講究規矩，早餐一定要在八點擺到餐桌上，主人在八點十分前必須要坐到餐桌旁，八點半一定要收拾桌子。

　　如果有一天做不到這樣，她的天就會塌了。

　　索恩是個好說話的主人，體貼一個寡婦作為管家的尊嚴，所以馬賴太太就用這小小的暴政統治了索恩家好多年。

　　今天早上，她的眼袋似乎更深了。

　　迪亞娜看著她板著的臉，突然很感動。

　　為給她準備這些早餐，馬賴太太大概三點就起床了吧？或者乾脆一晚上沒睡？

　　迪亞娜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香甜地把馬賴太太準備的牛奶、厚厚的抹了蜂蜜和火腿奶酪的吐司通通吃光了。

　　在床上吃早餐，是多麼奢侈的幸福。

　　這意味著要有人足夠愛你，在你還甜睡的時候，頂著清晨的寒冷和困倦起來，為你操持準備，帶著溺愛把早餐送到你的床上……

　　就算是僕人的服務，也要為此感激。

　　自己以前曾經有過這麼幸福的時光嗎？

　　為什麼有那麼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麼，當年把早餐端到自己床上的人又是誰呢？

　　馬賴太太靜靜地看著她吃，雖然還是板著嚴厲的皺紋橫生的老臉，眼睛裡卻有不易察覺的滿意和傷感。

　　穿衣服，收拾好了的包裹要再次檢查，藥都帶了嗎？衣服呢？錢有沒有放在安全的地方……叮叮噹當，手忙腳亂。

　　不知道什麼時候，索恩師父也起了床，加入這忙碌的大軍中。

　　終於和小火一起被推出門，被微涼的空氣一冰，迪亞娜仿佛才清醒過來。

　　約翰和娜娜像每天等待她上班一樣，早已等候在外面，迪亞娜回過頭，看到倚門站著的索恩老師和馬賴太太，心裡忍不住酸脹起來。

　　「師父，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迪亞娜說。

　　索恩微笑著點點頭，白頭發有些亂，比平時看上去更加衰老一些。

　　「馬賴太太，師父就拜託你了。」

　　馬賴太太矜持地點點頭，仿佛迪亞娜交代這種她分內的事情是對她的侮辱，她只是用女王一般的胸襟寬恕了這樣的失禮。

　　然而迪亞娜還是看出了她竭力用這樣的傲慢來掩飾的離愁……

　　咬咬下唇，迪亞娜跳到了娜娜的背上。小火是唯一高興的，它不知道要離開自己一直以為是家的地方，只知道一大清早主人就好心地要帶它去玩，高興得圍著娜娜又蹦又跳。娜娜雖然是只頂級的軍用火羚，對於這種天生的天敵還是忍不住害怕，平時它乖乖的還好，這時小火一興奮，就被它嚇得長嘶，花了約翰很多力氣才安撫下來。

　　「走了！」迪亞娜再次依依惜別，終於離開了住了好幾個月的地方，她有幸遇到的良師和第二個溫暖的家。

　　他們到北門和勒弗一行人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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