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顏亂羽(43)_張廉

四十三

　　第十一章刺殺行動

　　宴會擺在御花園，明月高懸、夜空清澈，但天氣還是有些悶熱。早上的熱氣正從地裡慢慢散發出來，再被清涼的夜風吹散。精美的雕花燈架上放入熏香的油燈，不僅將御花園照得明亮，更使空氣裡彌漫了淡淡的幽香。

　　順帝的皇后、寵愛的妃子、皇子、公主都來了，就像是皇家家宴。只因為聽說捉住「挖心狂魔」的蘇大神女晚上要來赴宴，便都前來看個究竟。一些朝廷要員也紛紛帶上了家眷，前來觀瞧。御花園中間的舞臺已經拉開場子、開了鑼鼓，熱熱鬧鬧，還真有了端午佳節的節日氣氛。

　　一番介紹、寒暄後，朱明溪稱自己代表蘇家感激順帝的賞賜，特此為喜愛京戲的順帝準備了一個節目——他為四座獻上一曲京戲的精品戲目：貴妃醉酒。順帝大喜，讓朱明溪速速去準備。全京城都知道，順帝是個鐵杆戲迷。

　　夜熙蕾這時正拉著要離座的朱明溪，「沒想到你還會唱戲？」

　　朱明溪的臉上露出神秘一笑，「略懂。」

　　夜熙蕾愣了愣，這可是百里容的專用詞，朱明溪幾時也學會了？但是，她覺得這兩個字從他們嘴裡說出來，都好有深度，她也好想說這個詞。於是，她在朱明溪再次想走時，又拉住他，「快，快問我『你怎麼還會唱歌？』」

　　朱明溪奇怪地看著她，但是看到她充滿期盼的目光，還是照做了，「你怎麼還會唱歌？」

　　夜熙蕾得意洋洋地搖頭晃腦，終於得償所願地說出了那兩個字，「略……懂……」

　　「咳……」朱明溪這聲咳嗽算是笑出來的，他搖著頭大笑著離去。夜熙蕾撅起了嘴，她說「略懂」有那麼好笑嗎？

　　宮女擺上了各地上貢的時鮮水果、特色乾果和蜜餞，上好的鐵觀音滿園飄香。順帝和妃嬪們入座，文武百官也紛紛入席，好奇地看向那位能捉妖的貴賓，卻見蘇蘇竟是一位出塵脫俗的女子，一些大臣眼中不由得露出幾分貪色。

　　夜熙蕾新奇地看著那些水果，裡面有許多夜熙蕾都沒見過——妖界也有水果，但畢竟世界不同，人間有的，妖界不一定有。

　　夜熙蕾笑嘻嘻地坐在位置上，忽然感覺到熱切的目光從四處而來。她懶洋洋地掃了一圈那些盯著她的色迷迷的大臣，想起了璿璣娘親常說的三個字，「哼，男人。」

　　別小看這三個字，它可是包含了對男人的無限感慨，是女人在各個年齡段對男人的不同認知後的高度總結，是對男人最深層剖析後的理論結晶。

　　鑼鼓聲起，京味十足的調子緩解了緊張的氣氛。從舞臺的一角蓮步輕移而來一妝容華麗的女子，立時豔驚四座，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女子身著精美的鳳冠霞帔，右手輕撚一把金色的牡丹摺扇，半遮容顏，那青蔥一般的手指柔若無骨。妝如落霞，似美人醉酒七八分，美眸顧盼、視線迷離。

　　「好一個醉酒的楊貴妃！」順帝拍案叫好。

　　夜熙蕾的視線在那楊貴妃的身上打轉，暗驚：這該不是朱明溪吧？！

　　她初到人間，雖聽聞京戲，但哪裡知道有男旦一角。她還覺得奇怪，一個大男人為何要扮作女人。正納悶間，卻聽朱明溪開口唱道：「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夜熙蕾傻了，這還是朱明溪的聲音嗎？確切地說，還是男人的聲音嗎？先前喝入口中的茶水，從她大張的嘴裡慢慢流了出來，她猛然驚覺，匆忙將茶水咽下，結果水入了氣管，她扶著桌子不停地咳嗽起來。

　　朱明溪的演唱別說夜熙蕾，在座的人無不驚歎。他的聲音婉轉動聽如幽泉，在夜空中流轉徘徊不去。他的表演更是精美絕倫、惟妙惟肖，將楊貴妃的端莊、美麗和微醉後的迷人醉態，都表演得入木三分，將聽曲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吸引。男人驚歎于他女妝後的嫵媚，女人猜測他女妝下的俊美容貌，若不是美男子的坯子，又怎能化出一個嬌媚的楊貴妃？

　　夜熙蕾繼續發呆，她已經對朱明溪佩服得五體投地——一個男人怎能比女人還像女人？當然，她並不知道《貴妃醉酒》講述的是一個什麼故事。反正，她就是覺得朱明溪女妝漂亮、舞姿迷人，讓她心生嫉妒。

　　她並不是不會琴棋書畫或是詩詞歌賦，而是這些成了副科。因為她是萬中無一的狐狸，是將來要修煉成仙的種子選手。狐族長老對她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所以他們取消了琴棋書畫和詩詞歌賦的課程，讓夜熙蕾專心於法術的修煉。長老說，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是為了討好男人而學的技巧，是為了讓狐族的公主在成為別的妖王的王妃後有一席之地，但是她不需要。因為她不會成為任何人的王妃，更不用和別的妃子後宮爭寵。所以，便成就了現在的夜熙蕾，除了打架和逃跑，一無是處。

　　「玉石橋斜倚把欄杆靠，鴛鴦來戲水，金色鯉魚在水面朝。啊，水面朝，長空雁，雁兒飛……」朱明溪的演出漸漸進入了尾聲。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屏息欣賞美人越來越濃的醉態，那勾人心魄的眼神似在邀君同醉。順帝從龍椅上慢慢站了起來，竟有些失魂地走向舞臺，大臣們沒有攔阻，知道是順帝戲性大發，要與臺上的貴妃同赴廣寒宮殿。

　　「父皇，小心！」忽然，一聲女子的大呼阻止了順帝的前進。大家正要看是哪位妃子不識相地打擾了順帝的興致，登時，臺上的鑼鼓演奏者竟從樂器中抽出了利器，飛身向順帝而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聲呼喊吸引，而刺客的動作又非常迅猛，順帝就在他們的面前，可以說是唾手可得。刺客們不顧在刺殺後如何逃離，他們是抱著必死的心而來，誓將元狗皇帝的首級取下。

　　順帝從震驚中回神大喊護駕，立時，原本不見有人護衛的順帝身邊，突然出現了幾個身手高強的侍衛將他護在當中。刀劍聲起，四處驚呼：「護駕！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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