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顏亂羽(39)_張廉

三十九

　　沒想到這次會是一個御前侍衛，夜熙蕾水靈靈的眼睛裡露出一分鬱悶。那個我上你下似乎很擅長佔用別人的身體，這麼說來，他們……貌似還是同道中人。黑線從她額頭掛落，她甩甩臉，她現在可是跟蘇蘇成了朋友，才不像那個人。

　　凡間到底隱藏了多少神妖鬼怪？可憐的凡人，身體被人隨意盜用，毫無人權可言。她很生氣，這樣不尊重凡人、不尊重別人的隱私、不尊重……什麼的人最可惡！這種事，一定只有那種自以為是的神仙才做得出。居然還明目張膽地說要收她做寵姬！狐狸他爺爺的，別讓她知道他是誰，否則見一次閹一次，讓他做神仙裡的太監！

　　跟那個李無葉解釋了半天，李無葉才接受了自己被色鬼上身的事實。色鬼？就是夜熙蕾討厭的那個傢伙。

　　李無葉傷得很重，這是當然，茂茂的無敵貓吼，可是能將一隻一百年的妖精打回原形的。估計那我上你下在離開李無葉的身體時幫他擋了些去，不然這個可憐的凡人肯定去向那天的胖鬼差發哥報到了。

　　接下去的幾天，夜熙蕾時常偷偷潛入百里容的院子，但每次都被百里容發現。於是，夜熙蕾就會撅著嘴、不開心地說：「又被你發現了，你就不能假裝一次沒發現我嗎？」

　　百里容就伸出雙手，故作不知夜熙蕾身在何處，輕喊：「小蕾？小蕾？你在哪裡？」夜熙蕾立刻滿臉黑線。

　　李無葉在能下地後就回了宮，他畢竟是御前侍衛，有任務在身。

　　轉眼就是夜熙蕾進宮赴宴的日子。門口來了一隊元兵，還有一輛精美的馬車。她先去百里容的院子，想帶百里容入宮，可是沒想到撲了個空。急急找到老蘇，才知道百里容出去了，說是去買些書，說像他這樣的瞎子不適合入宮，會給蘇家大小姐找麻煩。夜熙蕾聽完臉就沉了，氣百里容的話，什麼叫他這樣的瞎子會給她找麻煩。再說，他這瞎子可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她氣呼呼地上了馬車，朱明溪自然與她同行，見她一臉憤怒，便問她怎麼了，她也不答，只悶悶地坐著。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大街上各式各樣的攤子吸引。自從她來到人間，她還未真正上過街。

　　外面喧鬧的人聲是最先引起她注意的東西，她掀開車簾，大大的眼珠兒隨著人流轉。絡繹不絕的人，中土的、西域的，黃皮膚、白皮膚、黑皮膚的，黑頭發的、黃頭髮的、紅頭髮的，高的如竹竿、矮的如板凳，形形色色、各種各樣，從夜熙蕾車邊走過。

　　也有人感覺到夜熙蕾的目光，便朝馬車投來視線，夜熙蕾都會回以燦爛的笑。那些人都因這笑容而止步，結果被身後的人撞到，然後罪魁禍首就捂嘴偷樂。

　　大都的皇宮坐落在北京城的中心，此刻雖不是夜晚，皇宮裡卻已經掛起了燈籠，處處都是宮女太監忙碌的身影——裝點鮮花、掛上彩燈……待夜熙蕾的馬車走過，馬道邊已經是雛菊滿眼、花燈成龍了。

　　夜熙蕾想，今天晚上一定很漂亮。她又想到了百里容，雖然百里容感覺敏銳，可畢竟如此美麗的東西是看不到了，心中便多了一分惋惜。

　　「哇……哇……」幾隻烏鴉從紫禁城上方飛過，落在了大雄寶殿的飛簷上。

　　「這就是以後的紫禁城啊……」一句輕輕的感歎從她身邊傳來，她有些疑惑地望去，發現朱明溪也正探出窗口，看著他們所過之處。

　　紫禁城？這名字新鮮，而且好聽。夜熙蕾在心裡思忖著。

　　馬車停在了中宮，之後就再無馬道，然後，就是由特穆爾帶路進入皇宮。先前是元朝皇帝上朝的宮殿，現在他們要去的是禦書房，因為這位元朝的皇帝，想見見捉妖俠女蘇蘇大小姐。

　　跟在特穆爾的身後，雖是繁花似錦，夜熙蕾卻無心賞花，她提鼻子聞了聞，怎麼有妖氣？而且還是一隻道行極高的妖精，說不定有千年。她不禁皺眉，這皇宮什麼風水，犯了這麼大的血光。但畢竟是同類，只要那妖安分守己，她才懶得管那妖精為何待在皇宮。須知但凡皇帝都有龍氣護身，對妖魔鬼怪還是有所損傷的。

　　紅牆、綠瓦、雕欄玉砌，就連廊柱上都描繪著精美的花紋，處處體現著能工巧匠的高超技藝。來到一處殿閣，朱紅色的建築處處彰顯著皇家的氣派，夜熙蕾看到了廊簷下的匾額，匾額上是金漆的她認識的三個大字——禦書房。這就到了。立時，她感覺到龍氣從內源源不斷傳來，但是卻很虛浮。

　　在妖界學堂《相》之《氣卷》裡提到：帝王龍氣虛浮，乃窮途末路之兆，意將天變。也就是指，禦書房裡的這位皇帝大叔，沒幾天皇帝可做了。

　　「蘇蘇姑娘，請。」特穆爾大人將夜熙蕾和朱明溪引進了禦書房。

　　禦書房的設計融合了漢族和蒙古族的特色，例如那形如蒙古包的屋頂，上面繪有蒙古軍隊戰場廝殺的圖案，氣勢異常恢弘。龍案後，坐著當朝皇帝元順帝帖睦爾（全名：孛兒只斤妥懽帖睦爾）。經過特殊設計的龍袍，也結合了蒙古族和漢族特色——蒙古族的領口、衣襟，漢族的衣袖和下擺；胸口是一條騰飛的巨龍，腰間卻是犀牛皮的腰帶，犀牛皮上繪製著蒙古人民揮鞭駕馬馳騁草原的景象。順帝頭戴圓形的蒙古大汗帽，兩條又大又粗的辮子打了個圈垂在耳邊，上唇兩撇小鬍子，看上去精神抖擻、器宇軒昂。

　　「皇上，蘇蘇姑娘帶到。」特穆爾的聲音引起了順帝的注意，他仰臉間，便一眼看到了特穆爾身後的蘇蘇，立時一驚——果然江南出美女，這蘇姑娘天生麗質、清純可人。

　　感覺到順帝的目光，夜熙蕾立刻回以微笑。她娘親說過，見人三分笑，做人沒煩惱。只是她沒想到，她的笑容對男人有多麼強的殺傷力。這不，順帝被她的笑容迷住了。

　　朱明溪刻意站到了不起眼的位置，然後小心地打量那龍案後的順帝。

　　夜熙蕾挑挑眉，心想這皇帝大叔怎麼盯著自己看？於是她大聲說道：「皇帝大叔，蘇蘇臉上有什麼東西嗎？」立刻，禦書房內的人都心跳加速，就連特穆爾大人都為夜熙蕾捏了把汗，順帝也怔了怔。

　　特穆爾趕緊上前，「皇上，蘇姑娘久居深山，不知世間俗理……」

　　「哈哈哈……」順帝爽朗一笑，對著特穆爾揮揮手，然後看向夜熙蕾，「蘇姑娘果然與眾不同，不僅會捉妖抓怪，而且為人爽快，今晚就請蘇姑娘在宮中玩個盡興。」

　　「謝謝皇帝大叔，那我就不客氣啦。」順帝再次哈哈大笑。

　　禦書房裡一干人等，可從沒見順帝像今天這麼大度。但是，大家在宮裡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順帝一顰一笑，甚至是挪挪屁股，他們都知道順帝是想放屁還是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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