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顏亂羽(22)_張廉

二十二

　　「他？百里容，你……到底在說哪個他？」夜熙蕾眯著眼睛問，想從百里容的表情上看出端倪。可是百里容的神情一如先前般淡然，只是唇角浮現了一絲極其清淡的笑容，「他是他，亦不是他，他穿梭人間，他識人百味。」

　　夜熙蕾迷惑地呆立在原地，百里容說話已經從禪轉為玄妙。她挑了挑眉，卻見百里容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根竹竿，背著小包袱點著地遠去了。茂茂跟在他的身旁，宛如已經成了百里容的寵物。

　　夜熙蕾迷惘地看著百里容那泛著舊黃的背影。他到底是誰？或者說，他是什麼東西？忽然，她感覺到一束目光如芒在背，她立刻轉頭，身後卻是急急的人流，而那特殊的感覺也瞬間消失了。她轉回身，黑眸閃爍，輕哼一聲，笑容滿面地追百里容而去。

　　就在她身後一座茶樓的二樓露臺上，坐著一位黑衣男子，頭戴黑色的幃帽，不見面容。一陣風沙刮過，揚起了那黑色的輕紗，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第五章明溪表哥

　　城東的蘇府是大都中唯一一座具有江南特色的宅邸。大都雖然乾燥，但蘇府門邊的兩棵迎客松卻是鬱鬱蔥蔥。威武的石獅鎮宅辟邪，門楣上一面大大的八卦鏡，朱紅的大門上貼有兩位門神。白日蘇府的大門敞開著，裡面是一面老虎牆，老虎牆上浮雕著雙獅戲龍珠。門內站有兩個家丁，正在聊天。

　　夜熙蕾昂首挺胸站在八卦鏡下，輕咳一聲，「咳！」

　　家丁聞聲望來，見是大小姐，立刻相迎，「小姐，您可回來了，表少爺來了。」表少爺？夜熙蕾面露疑惑。

　　「表少爺還帶了些客人來，說是要暫住幾天。喲，小姐，您怎麼把百里半仙帶回來了？」夜熙蕾一聽，嘿，百里容人緣不錯啊！

　　就在家丁去攙扶百里容時，茂茂怯怯地對著夜熙蕾小聲叫：「喵……」

　　夜熙蕾抬頭看看八卦鏡，又看看門神，然後對茂茂揚揚手，「去找個狗洞。」茂茂努努嘴，一臉不滿地往旁邊走去。

　　「小姐，您請百里半仙來是……」夜熙蕾將手中的死狐狸扔給一個家丁，那家丁接的時候立時起了一層雞皮。

　　「拿好了，它可是我追了好幾天的挖心狂魔。」家丁一聽，面如死灰。

　　「小姐，要不要先去見見表少爺？」家丁問。

　　夜熙蕾看了看百里容，「你們去給百里半仙準備一間客房，他從今天開始，就是本小姐的門客。」兩個家丁面面相覷，蘇家從沒養門客的習慣。

　　「還有。」夜熙蕾走了兩步停住，「要離本小姐的院子近點，百里半仙眼睛不方便。」兩個家丁的神情從狐疑轉為迷惑，然後又多了分曖昧。畢竟那百里半仙樣貌俊美，在大都有百里賽潘安、失明卻神清之說。

　　夜熙蕾從蘇蘇的記憶裡得知蘇蘇師承蜀山，此次下山是奉師傅之命，為捉狐妖。蜀山真人行事低調，這蘇蘇也是才來不久。

　　百里容在家丁的帶領下離開，他在臨走時提醒夜熙蕾，「別亂摸。」這意味不明的三個字，那些家丁自然不明白，但夜熙蕾心知肚明。她摸著手，暗想這摸也要是她看得上的。

　　家丁很快通知了管家，管家老蘇急急忙忙先看自家小姐有無受傷，見毫髮無傷，也就放了心，帶著夜熙蕾走向後院。「小姐，表少爺來的時候您剛好不在，老奴就擅自做主給表少爺和他的朋友們做了安排……」老蘇做著彙報。

　　「哦。」夜熙蕾東張西望，蘇府庭院的設計讓夜熙蕾有種很強烈的熟悉感，那九曲廊橋、那池中新荷，意境幽遠得就如她那朦朦朧朧的人間記憶，難道她以前曾住南方？突然發覺心跳開始越來越快，夜熙蕾有些奇怪，這種心跳是她從未有過的，裡面夾雜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期盼和羞怯。

　　夜熙蕾唇角一勾，便用神志問蘇蘇，「我說，美人，你激動什麼？」

　　無人回應夜熙蕾，夜熙蕾也不氣，「表少爺是誰？」對方依舊不答。

　　「喂，你該不是想把身體永遠給我吧？」

　　「你敢！」

　　「哈，你說話啦。我們現在是一個身體裡的魂，應該配合，我不再讀你的記憶，你告訴我想知道的。」

　　「才不！」

　　「你怎麼這樣，一點也不講道理。那好，現在我就勾引那表少爺去。」

　　「你——下流！」

　　「那你說啊！我答應你，你的家人我都不碰。」

　　「……那是我表哥，姓朱名九字明溪……」

　　夜熙蕾聽蘇蘇的聲音越來越輕，再回想剛才的心跳，眼珠兒轉了轉，「你喜歡你表哥？」

　　「別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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