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顏亂羽(19)_張廉

十九

　　「哇——一個大餅啊！我去買來跟你分著吃。對了，我們還有狐妖呢，不是說可以領賞嗎？」

　　百里容點點頭，拿起一個簡單的包袱，準備領著夜熙蕾去衙門。

　　夜熙蕾看著銅錢自言自語：「那就是好多好多一文錢呢，會不會拿不動？」夜熙蕾沒見過銅板，自然也就沒見過金銀。

　　忽然，街上行走的人們都變得急匆匆起來。百里容微微皺眉，懷裡的茂茂立刻跳下，躲到了小攤桌下，睜著兩隻綠色的大眼睛，戒備地看著眼前急急跑過的人。夜熙蕾好奇心頓起，踮著腳尖、伸長脖子使勁看。

　　只見一群人湧進了一條小巷，然後一個乞丐被追打著出來，那群人邊打邊喊：「妖怪！打！打死這妖怪，為大家報仇！」

　　「對，准是他殺了我們的孩子。」

　　「打！打死他！」

　　有人扔出了一根擀麵杖，一下子砸中了乞丐，乞丐撲倒在百里容的小攤前，一張醜陋、怪異、長滿膿瘡的臉立刻映入夜熙蕾的眼睛。乞丐無意間和夜熙蕾好奇的目光對視，立刻像靈魂被吸走般陷入怔愣中。在乞丐怔愣間，百姓圍了上來，也擋住了夜熙蕾的視線，然後傳來毆打聲。

　　群毆啊！這可是夜熙蕾最喜歡的事情。可是當她從人縫間，看到乞丐一聲不吭地隱忍痛楚的時候，她就開心不起來了。她不明白，為什麼大家要追打一個乞丐？在妖界，夜熙蕾從來沒見過有人追打乞丐。當然，妖界也沒乞丐。

　　夜熙蕾下意識地看向百里容，百里容微皺雙眉身形不動。可是下一刻，百里容卻開口說道：「他被人誤認為是挖心狂魔，世人都以貌取人。」

　　百里容的話解開了夜熙蕾的謎團，她立刻站到百里容坐的條凳上，百里容隨手收起衣袍，以免被夜熙蕾踩髒。

　　夜熙蕾先是對著人群大喊一聲，「給我住手！」可是人聲鼎沸，她那小嗓子哪管用。夜熙蕾有些生氣，她覺得眼前的人們瘋狂地追打一個乞丐，那副嘴臉比她更像妖怪。於是，她左手對著地上的死狐狸發力，死狐狸便飄離了地面。然後，夜熙蕾狠狠一甩手，死狐狸就順著她的手勢被扔入人群之中，緊接著，尖叫聲四起。

　　「啊——」

　　「什麼東西？」

　　「好噁心！」

　　「媽呀——」

　　「嚇死老子了。」

　　人群因為死狐狸的突然出現而散開，圍在最內側的人還踩到了外側的人，一時亂作一團。

　　「是狐狸！」

　　「是一隻死狐狸！」

　　眾人驚愕地發現那個嚇唬他們的罪魁禍首是一隻死狐狸，立刻民憤加劇。

　　「誰？」

　　「誰幹的？」

　　「哪個做的？」

　　「誰皮癢癢了是不？」

　　被圍打的乞丐從嘴裡吐出一口鮮血，然後徹底滾落在地上，蜷縮著看著面前的那只死狐狸。和死狐狸的眼睛對視片刻，竟揚起一抹嘲笑。

　　「是我！」忽然，一個響亮的聲音從人群上方而來，眾人憤怒地望去，卻看到一個白衣少女站在陽光下，背後金光耀眼。眾人紛紛手遮刺目的陽光，這才看清了那少女的樣貌，長得是沉魚落雁、清麗可人。

　　夜熙蕾單手叉腰，右手手指劃過眾人，最後落到死狐狸身上，「你們要找的挖心狂魔，就是它！」

　　夜熙蕾的話引起了一陣騷動，很多人陷入怔愣中。而不遠處的人們也紛紛上前圍觀，在百里容身後茶樓裡的人，也探出腦袋看起熱鬧。

　　「小丫頭，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那是一隻狐狸，你還是不要胡鬧了。」有位年長的百姓，好心地勸夜熙蕾，以免激起民憤。

　　夜熙蕾掃視了眾人一圈，「沒錯，它現在是狐狸，不是狐狸才有問題呢。」

　　人們被夜熙蕾的話越弄越迷糊。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