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顏亂羽(12)_張廉

十二

　　夜熙蕾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男子的眼睛，「現在還疼嗎？」

　　男子愣了愣，微微側臉，似是用耳朵仔細傾聽。

　　「你好像是人類吧，原來我來到人間了。你放心，我不會吃你的，我們妖界的妖從來不吃人，因為那會使我們變臭，而且我是素食主義者。對了，你叫什麼？」

　　「百里容。」男子淡淡地答。微微的笑容仿佛自己不是身處妖洞，而是風輕雲淡的湖邊。

　　「百里容……」夜熙蕾重複了一遍，然後看百里容的穿著，很簡單的一件月牙色的長衫，看著像個書生，頭上也只是用黃玉色的發帶束髮。夜熙蕾湊上前，細細聞了聞百里容，他的身上有著一種像荷葉的淡淡的清遠的香。

　　「你在做什麼？」百里容湊近夜熙蕾的鼻尖，輕輕地笑問。

　　「看你。」夜熙蕾因為百里容靠得太近，不禁變成了鬥雞眼，「我第一次看見人。我可以摸摸你嗎？」夜熙蕾充滿期待。

　　百里容唇角的笑容開始放大，「可以。」

　　夜熙蕾伸出手，指尖輕輕劃過百里容的眉，然後撫過他的臉龐稍作停留，捏了捏，細皮嫩肉，頗有彈性。再摸上百里容的紅唇，飽滿潤滑，夜熙蕾按了按，收回手笑了，「原來跟我一樣。」

　　「呵……妖怪本是因為羡慕人類的美，才按人類之形來幻化的。」百里容的語氣不疾不徐、從容如雲。

　　夜熙蕾聽完立時說道：「我原來也是一個人，只不過投胎投到妖界。」

　　「哦？你怎麼知道？」

　　「反正我就是知道。」夜熙蕾晶亮的眼睛再次落到百里容的臉上，「對了，你是不是不能動？」

　　「是。」

　　「你一定是中了魅香了，張嘴。」

　　百里容隨之張嘴，夜熙蕾湊上前，往百里容嘴裡吹了一口氣。百里容雙眉微蹙，臉上現出一絲驚訝，那口氣竟如同薄荷一般清涼，直入四肢百骸，立時通體舒爽。

　　「試試能不能動了。」夜熙蕾退回到原來的位置，抱膝開心地看著百里容。

　　百里容試著動了一下，果然那限制他活動的妖毒已經散去。他雙手慢慢探向夜熙蕾，夜熙蕾疑惑，直到那雙手摸到了她的臉，她才問：「你做什麼？」

　　「好奇而已，這世上還有不吃人的妖，你真是妖精嗎？」百里容淡淡的笑容很溫和，溫潤的嗓音讓夜熙蕾想起夜闌來，便對這百里容多了一分親切感。

　　夜熙蕾為了讓百里容相信自己是妖，現出了原形。別的妖現出原形都是動物，但夜熙蕾不是，她的原形就是她出生時的那個形態——人身、狐狸耳朵和一條大尾巴。

　　夜熙蕾將尾巴塞入百里容的手裡，有些自得，「看，沒騙你吧，我們妖類其實都很善良的。」

　　「看出來了。」百里容撫摸著手中那條又軟又溫暖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唇角略勾，「而且很單純。」

　　「當然啦。」夜熙蕾覺得這是對她的誇讚，更是開心，「我帶你離開吧，那個姐姐好像不是好妖精。」

　　百里容悠然躺下，將那條大尾巴枕在頸下，然後說道：「逃不了，那妖精已經吃了九十九顆人心，增加了五百年的法力，一般的法師或妖精恐怕制不住她。」

　　「天哪！」夜熙蕾大驚，「原來吃人心能增加法力，難怪妖精都吃人了。」

　　「怎麼，你也想吃？」百里容伸手探向身邊，卻摸到了夜熙蕾的衣衫，他立刻縮手，擰眉，「你不是狐狸？」

　　「我是啊，只不過我的原形就是人身。」夜熙蕾雙手托腮，銀瞳開始滴溜溜地轉，「我剛才法力消耗過度，現在制不住她，等我恢復了就能了。反正我決不能把她帶回妖界，因為她已經觸犯了最大的界規，就是吃人。真是太可怕了，難怪這裡那麼臭……」夜熙蕾環顧四周，嘟囔著小嘴、皺著雙眉。

　　「那看來我們都逃不了了。」百里容淡淡歎氣。

　　「也不一定啊。」夜熙蕾看向百里容，賊賊地笑。

　　百里容疑道：「你有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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