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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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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甯自然想不到重爍乃是冰族演武學堂的教習,鳳書和明石都只能算是他的學生,此刻見兩個顯赫軍官對重爍施禮,不由暗自吃驚。然而下一刻間,剛才還從從容容甚至帶著點倨傲慵懶的重爍卻驀地一怔,眼光牢牢地鎖定鳳書身後一名隨從,收斂了臉上的微笑。 鳳書覺察到重爍的變化,連忙賠笑道:"湄夫人也來了。"說著閃開身,露出身後裹得嚴嚴實實的女鮫人來。 "這裡氣候乾燥酷熱,你來做什麼?"重爍冷著臉問妻子,然而其中的關心卻逃不過冰魄少將的觀察。 湄摘下頭上的風帽,露出藍色長髮下神色憔悴的臉,目光盈盈地看著重爍,欲言又止。 "巫姑有機密要事求助於先生,請先生過來說話。"鳳書引著重爍走到馬隊隊尾,一回頭便看見重爍眼中了然的清明,不由有些意外。此番他奉命出使,原本只是為了巫姑交代的命令,不料從冰魄島到達空寂之山腳下路途遙遠,變故陡生,比計劃晚了半個多月才到達,此時"旅人之墓"工程已成,只好順勢裝作慰問駐軍。可是這個命令本是機密大事,重爍難不成有占卜的本事,竟能猜中?一瞬間,鳳書心中竟有了些不祥的預感,卻也萬料不到鮫人白河早已向重爍透露了內幕。 "太素先生過世了。"收斂心神,鳳書開口說出這句話,見重爍面色平靜,不置可否,鳳書只好繼續說道:"這是他留下的遺物,對我族至關重要。巫姑大人請先生打開它,不至讓太素先生的偉大發明湮滅無存。"說著,他吩咐手下士兵從馬背上搬出一個箱子,放在重爍面前。 這是一個普通的鐵箱,然而箱蓋卻被一道道曲折的鏈環鎖住,只有按照鏈環的規律解出密碼,才能順利打開箱蓋,否則藏在箱中的火藥便會將箱子炸毀。這種裝置,在許多大戶人家家中都可見到,但是如此箱般設置了十幾道密碼鏈環的,從未有人見過。要想一次性成功地解開這個密碼鎖,非有強大縝密的計算能力不可,怪不得巫姑一籌莫展之下,惟一想到的人選便是重爍,甚至不顧他遠在沙漠,都要命人千里跋涉,請他破解。 "箱子不開也罷。"重爍盯著那個鐵箱,驀然開口,把冰魄少將聽得一呆。他尚未反應過來重爍的意思,年輕的學者已經接著說下去,"太素把它鎖得如此嚴密,就是不願意旁人得見。他若不是突發中風死去,定然還在想方設法將箱中之物滅絕乾淨。以他那般顯擺張揚的脾性都不願此物面世,可見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是巫姑大人卻說此物可助我族消滅空桑,讓我無論如何要請重爍先生打開它。"鳳書聽著學者不以為然的話語,神情漸漸陰沉起來。 "如果她知道這是什麼還要堅持使用,那我只能說--"重爍望著遠方的廣袤沙漠,閉了閉眼睛,"巫姑已經瘋了。" "放肆!"鳳書一掃方才對學堂教習的尊敬謙卑,換上了冰族軍人應有的冷硬無情,"重爍,這是十巫的命令,是整個冰族的命令,你想要違背麼?" "我只憑我的良知做事。"重爍漠然地回望過去,看上去就像個最為頑固不化的窮酸學究,"不要用十巫和民族大義來壓我,沒有用。" "如果你拒絕為冰族做事,恐怕回去之後就再難有立足之地。"少將一字一字慢慢地說著,"重爍先生,請你三思。" "我當初既然承接了脂水工程,便沒有想過再回去。"重爍微微仰起頭來,俊美的臉上帶著輕蔑的堅定,"我不是軍人,我可以保留自己的意志。" "那如果是她呢?"冰魄少將冷笑了一聲,"回頭看看吧,如果你還是不願意,我們不介意對外宣稱湄夫人是身體不適病逝在這裡的。" 重爍回轉頭,果然看見兩個士兵挾持住湄,將手中的刀劍架在她纖細的脖子上。他閉了閉眼睛掩飾去黯然的痛苦,不動聲色地道:"我們冰族的軍人就只有這點本事嗎?" "重爍先生,我知道你對十巫大人拒絕你的種種建議心懷不滿。然而為了冰族的利益,請你放開那些私人恩怨,不要再一意孤行。"鳳書歎了一口氣,降下聲調勸說道。 "如果你們是這麼想的,我無從解釋。"重爍苦笑了一下,"冰魄少將,請你放開我的夫人,就算斧鉞加身,也朝著我來。" "重爍先生是冰族的寶器,鳳書怎敢冒犯?只是我族軍紀嚴明,若無法完成十巫大人的命令,鳳書也無顏回去覆命。請先生成全。"冰魄少將說到這裡,忽然雙膝一屈,直挺挺地跪在沙地上,望著重爍不再開口。 重爍一動不動地看著鳳書,沒有說一個字。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跪著,都如同石像一般僵硬,周圍的人更是默默佇立,不敢打破此時的寂靜。 湄輕輕地推開了虛架在自己肩上的刀劍,走上兩步,神色哀戚而困惑地看著自己的丈夫,慢慢道:"重爍,為什麼不肯打開它呢?打敗了空桑人,冰族和鮫人才能獲得自由,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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