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鳳歌:滄海Ⅱ > |
三十八 |
|
「卻變成後退麼?」薛耳接口道,「只需我用這根『驚魂棒』敲打這『喪心木魚』,想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說罷兩眼一翻,冷笑道,「方才你取笑爺爺的耳朵是不是?罰你自己掌嘴八次,先打左邊,再打右邊。」 說著銀棒一敲,陸漸應勢抬起左手,高起低落,重重抽了自己一記耳光,方覺頭暈;薛耳再敲,陸漸右手倏起,右頰又挨一下。一時間,陸漸左起右落,右起左落,雙手輪番摑打雙頰,八個耳光打畢,只覺眼前金星亂迸,雙耳嗡鳴,雙頰一片麻木,已然沒了痛覺。 「知道厲害了嗎?」薛耳嘻嘻笑道,「再給我翻兩個筋斗。」連敲兩下木魚,陸漸身不由主,連翻兩個筋斗,尚未落地,便聽薛耳喝一聲:「趴下。」 陸漸淩空栽落,一頭搶地,摔得頭破血流,四肢仿佛不屬自己,撐在地上,怎也無法動彈。 薛耳笑道:「你還笑爺爺的耳朵像,像那個,如今你跟一條死狗有何分別啦?本想讓你磕一百個響頭解恨,哼,爺爺心好,饒過你了。不過你現在說,爺爺的耳朵好看不好看?」 陸漸心中氣急,衝口而出:「不好看,像豬耳朵一樣。」 薛耳小眼中凶光暴出,哇哇怒叫,正要狠下殺手,忽聽遠處一個女子淡淡地道:「罷了,何苦折磨人?你被人叫豬耳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叫一次氣一次,你不怕被氣死麼?」 薛耳露出憂愁之色,喃喃道:「凝兒你也來取笑我,沒天理了。你當我想長這麼一對耳朵嗎?」 那女子道:「大耳是福,三國時的劉皇叔不是雙耳垂肩麼?還有廟上的佛祖菩薩,耳朵也很大。」 薛耳眉透喜色,繼而又發愁道:「但怎沒人說他們是豬耳朵呢?」那女子似被問住,一時寂然。 陸漸趁著二人說話,暗暗尋思:「那木魚分明有鬼,但既敲木魚,怎的豬耳朵和這女子都沒事,可見這木魚只是針對我。不過,這木魚敲著,何以卻無聲息?是了,豬耳朵號稱『聽幾』,能聽見細微已極、常人無法聽到的聲音。蝙蝠的叫聲我沒聽過,千裡外的地震也跟眼下沒關係,但這豬耳朵說能聽見人的心跳,脈搏振動。難不成,這木魚能發出心跳、脈搏一樣細微的聲音,以致我無法聽見。」 想到這兒,他默運劫力,轉化為內力。薛耳雙耳微動,若有所覺,忽地冷笑一聲,重重一敲木魚,陸漸內力盡散,血氣生出異樣波動。 陸漸不禁生疑:「這木魚果然與我本身氣血有關。」他雙手按地,劫力湧出,順著大地傳到薛耳足底,又由足底上傳,抵達薛耳雙手,再由雙手抵達木魚。 陸漸雖然聽不見木魚聲響,卻能感知木魚振動,當下將木魚振動,與自身脈搏相印證,果覺兩種振動遙相呼應,如出一轍。 陸漸恍然大悟。原來,薛耳有「聽幾」之能,能聽到陸漸的氣血流動,而那木魚所發的振動,卻能引發陸漸氣血共鳴,改變氣血運轉。比方說陸漸心中想著邁步向前,薛耳聽見,敲打木魚,木魚發出振動,陸漸體內氣機隨之振盪,氣血之行立時逆轉,變為撤步後退了。 薛耳聽那女子久久不答,不由急道:「凝兒,你怎麼啦?幹麼不答話。」那凝兒冷冷道:「我不管你這小心眼了。」只聽沙沙之聲,似乎去了。 薛耳一呆,瞪著陸漸道:「臭小子,都是你不好,害我被凝兒取笑,再罰你自打二十拳,先打左,再打右。」當下猛敲木魚。 陸漸應勢揮起左拳,打在左頰,頓覺顴骨欲裂,口中腥鹹,情知這二十拳打罷,不昏即死。當下凝神內視,感知舉拳時的氣血流動,待得右拳方舉,忽將劫力轉為真氣,振動血脈五臟,倏忽之間,將周身氣血沖得大亂,如此一來,氣血自行自流,不受薛耳掌控,陸漸的右拳頓又得了自由,舒展開來。 薛耳聽得吃驚,急敲木魚,欲要重新駕馭陸漸周身氣血,但方一得手,又被陸漸沖亂。 薛耳萬沒料到陸漸不但猜出木魚玄機,更不惜傷損身子,自亂氣血。但如此一來,陸漸的氣血忽快忽慢,已全無節律可言,薛耳無從捉摸,木魚節律也因之大壞,再難掌控由心,眼見陸漸的面色不定,雙目盡赤,一隻右拳忽而舉到臉上,未及打落,又徐徐放下,倏爾再舉,倏爾又落,起起落落,端地怪異之至。 如此較量數次,薛耳愈發聽不透陸漸的血行節律,漸處下風,手中猛敲木魚,額上卻不住滲出汗來。霎時間,忽見陸漸猛地抬足,大大邁進一步,這一步,全然超乎木魚節律,乃是陸漸自發之舉。 薛耳驚惶失措,雙足一撐,抽身便退,忽覺眼前人影晃動,左頰重重挨了一拳,打得他暈頭轉向,繼而手中一空,木魚已落到陸漸手裡。 陸漸本就有傷,此時自亂氣血,經脈內腑受創不輕,雖然拼死奪下木魚,眼前卻是昏天黑地,倏爾喉頭發甜,咯的吐出一口血來。 薛耳木魚離手,又驚又怒,大叫道:「還我木魚,還我木魚。」雙手亂抓,撲向陸漸。 陸漸閃身讓開,喝道:「這等害人之物,不要也罷。」將木魚擲之於地,一腳踹上,只聽哐啷一聲,那木魚變成一堆碎片。 薛耳呆呆望著那堆碎片,猛地撲上來,一把捧起,失聲道:「我的木魚,我的木魚……」忽地兩眼向天,張著嘴哇哇大哭起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下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