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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劫力性質奇特,無陰無陽,無內無外,能夠轉化為人體任何力量。是故陸漸感知到劫力尚在,驚喜難抑,當下咬緊牙關,努力施展「十六身相」,將劫力轉化為內力外力,又因他的「三垣帝脈」被禁,大可長久借用劫力,無須擔憂「黑天劫」之患。

  此時他渾身乏力,便有劫力可借,變相依然艱難,花了一個時辰,才變完「我相」,又花兩個時辰,才變完「人相」。而他每變一相,便覺劫力在隱脈中的流動快了一分,化為內外精氣,注入顯脈之中。

  正覺氣力漸複,忽聽腳步聲響,陸漸一轉念,低低呻吟起來。嘎吱一聲,室門大開,畢箕哈哈笑道:「怎麼,石頭人,難受了嗎?」蹲下身來,向「角脈」中注入真氣。陸漸練過《黑天書》,修煉中的諸般情景均曾領受,一覺真氣入體,便裝出歡喜之色。

  畢箕不疑有詐,注入真氣已畢,說道:「知道厲害了吧?方才那痛苦,普天之下,唯我能解。方才的快活,也只有我能賜予。你只要乖乖聽我的話,我便常給你真氣,若不然,嘿嘿……」他說到得意處,放下一個食籃,「你且吃些東西。石頭人,只需你乖乖煉完二十八支脈,我便給你『七煞破功酒』的解藥,到那時,你就不會這樣軟綿綿的了。」

  畢箕一邊說笑,一邊喂他湯飯,那眼神舉止,仿佛將陸漸當做小貓小狗,恣意調笑。陸漸心中卻知,若是練完二十八支脈,早已欲罷不能,屆時就算沒有「七煞破功酒」,這少年也大可從心所欲,控制劫奴,一念及此,他心中暗怒,恨不能一拳打斷畢箕的鼻子。

  畢箕餵食已畢,又命陸漸修煉一遍「角脈」,陸漸少不得裝模作樣一番。畢箕瞧得心滿意足,收拾食籃,關門去了。

  陸漸吃飽,精力漸長,陸續施展變相,轉化劫力。每過三個時辰,畢箕便會前來一次,傳授《黑天書》,卻不知陸漸體內已生極大變化,內外精力,漸趨充盈,待到畢箕教完「蒼龍七脈」,陸漸已將「十六身相」變了兩次,精力如滾滾洪流,將「七煞破功酒」的藥力沖刷得乾乾淨淨。

  陸漸氣力一複,本想一舉制住畢箕,但轉念又想:「須得先問他周大叔一行和北落師門的下落,一出此地,便去營救。」

  耐心等待半晌,畢箕又至,陸漸便問周祖謨等人下落。畢箕素來多嘴饒舌,最恨無人攀談,難得這「石頭人」發問,精神為之一振,嘻嘻笑道:「這個我卻不大明白,這島上關了幾百號人,有犯了島規的東島弟子,也有被俘的西城部眾,還有被擄來的海客。至於誰人關在何處,卻只有島上的主腦才知道。」

  陸漸聽得暗暗發愁,又聽畢箕問道:「你那些同伴多大年歲?」陸漸道:「這跟年歲有什麼干係?」

  「干係大了。」畢箕說道,「若和你年紀相仿,多半進了煉奴室;若是年過三十,先天之氣虧蝕,不能煉奴,便會進入尋常牢獄。怕只怕,你那些同伴,既不能煉奴,又無甚拷問價值,沙師父一不耐煩,統統拉去喂了鯊魚。」

  陸漸聽得又驚又怒,忽聽畢箕又道:「石頭人,待會兒沙師父要來巡視,你好生應對,若不然,我也救不了你。」言下頗有關切之意。陸漸聽得心軟,竟然狠不了心,對他下手了。

  過了一會兒,忽聽遠處傳來呼喝之聲,間雜淒厲慘叫。陸漸聽得毛骨悚然,忽聽畢箕低聲道:「沙師父來啦,你當心些。」

  那呼喝慘叫響了片時,腳步聲響,似有人來,畢箕出門叫道:「沙師父,這名劫奴的『蒼龍七脈』也練完了。」

  只聽來人哼了一聲,似乎頗不耐煩,旋即一名乾瘦老者走了進來,只見他深目高顴,削頰薄唇,長相頗為刻薄,他打量陸漸一眼,冷冷道:「你練完『蒼龍七脈』,有什麼感受嗎?」陸漸心念疾轉,隨口道:「我的雙手奇怪得很,放在地上,竟能知覺遠處的人走來走去。」

  那乾瘦老者目光一凝,流露出專注之色,問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陸漸搖頭道:「沒有了。」

  那乾瘦老者沉吟良久,頷首道:「如此看來,你或許能夠練成『四體通』的『補天劫手』。」

  畢箕忙問道:「沙師父,這『補天劫手』厲害麼?」

  乾瘦老者冷笑道:「既然號稱補天,豈會不厲害?八十年前,西城天部曾煉出過一雙『補天劫手』,但自那劫奴死後,便再沒有過。至於有多厲害,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為了殺死那名劫奴,『東島五尊』死了兩個。」

  畢箕聽得又是吃驚,又是不服,忍不住道:「但我們東島還是殺了那劫奴,對不對?」

  「殺死卻未必,不過……」乾瘦老者嘿嘿一笑,「這劫奴委實死在東島手裡,你可知道為什麼?」

  畢箕沉吟道:「既不是殺死,又委實死在我們手裡?」驀然雙眼一亮,脫口道,「我們殺了他的劫主。」

  乾瘦老者露出贊許之色,點頭道:「你須知道,無論劫奴有多厲害,劫主一死,劫奴亦死。是以你身為劫主,須得當心自身安危。」說罷微微一頓,又道,「畢箕,你從今日起,專一修煉此人,另外三名劫奴,便不用管了。」

  畢箕吃驚道:「為什麼?」乾瘦老者道:「那三人沒什麼出奇的本領,只會白白浪費你的真氣。」畢箕失聲道:「但若他們『黑天劫』發作……」乾瘦老者冷冷截口道:「發作更好,早早死了,去喂鯊魚。」

  為那三名劫奴,畢箕花費不少心血,聽得此言,心中不覺一陣難過。忽聽陸漸寒聲道:「劫奴便不是人麼?」乾瘦老者瞥他一眼,笑道:「你說得對,做了劫奴,便不算人……」話音方落,忽覺勁風撲面,他心頭一驚,縱身後掠,不料陸漸忽自「大自在相」變為「諸天相」,搶到他身側,左手纏住他左臂,右手已勒住他咽喉。

  那乾瘦老者面紅氣促,呲牙道:「畢箕這蠢貨,你給他服了『七煞破功酒』的解藥麼?」畢箕乍遇如此變故,兩眼發直,伶牙俐齒一時俱無,結結巴巴地道:「哪,哪裡會?解,解藥都在您手裡呀。」那乾瘦老者一聽有理,但怎麼也想不出陸漸何以能夠恢復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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