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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滄海Ⅰ 囚徒

  陸漸醒來之時,頭痛欲裂,睜眼也覺乏力。但覺被人撬開了嘴,灌入一股冰涼液體,辛辣刺鼻,似是酒水。那液體一旦入口,陸漸越發昏沉,倏忽間又睡過去。

  如此將醒未醒,總有酒水灌入,陸漸深感四肢乏力,耳邊人語細微,如蚊蚋嗡鳴,無論如何,也沒法聽清。

  渾渾噩噩中,忽覺身子一震,似被人重重慣在地上。陸漸背脊欲裂,驟然清醒,努力張眼望去,眼前卻是漆黑一團,也不知身在何處。

  陸漸長吸一口氣,忍著頭痛,閉目冥思,昏迷前的情景漸漸憶起,不覺掙了一下,但覺四肢空虛,怎麼也聚不起力氣。須臾間,昏沉之感再度襲來,陸漸生怕又是一睡不醒,狠咬一下舌尖,銳痛入腦,略略清醒。

  正難受的當兒,眼角邊忽有亮光閃過,接著便是門軸互相摩擦,嘎吱有聲。

  一扇門忽然開了,那道亮光直射到陸漸面上,陸漸久處黑暗,驟遇強光,一時睜不開眼,只聽有人說道:「這個人是新抓來的,沙師父你瞧瞧,他資質如何?」

  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不用瞧了,畢箕,這人交給你。先練『蒼龍七脈』,練完之後,我再來看。」

  先前那人答應了,又道:「但他服了太多『七煞破功酒』,昏睡不醒,怕是沒法好生練功。」

  「蠢材。」那老者怒哼一聲,「跟你們說了多少次,《黑天書》練的是隱脈,『七煞破功酒』破的是顯脈中的功夫,跟隱脈有何干係?」

  那畢箕諾諾連聲,隨後一陣腳步聲響,似乎有人去了。猛然間,陸漸只覺「蒼龍七脈」的「左角穴」一痛,耳聽得畢箕吃吃笑道:「這下醒了吧?」

  陸漸睜眼望去,借著燈光,但見一張臉龐稚氣未脫,嘴尖額寬,卻是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不由問道:「這是哪裡?」話一出口,他自己也覺吃驚,不知何時,他的聲音竟變得沙啞無比,幾難聽見。

  畢箕笑笑,說道:「這是東海獄島的煉奴室。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劫奴了。」

  陸漸真是哭笑不得,問道:「你是西城的人嗎?」畢箕目有詫色,說道:「誰是西城的人?我是東島的人。」陸漸道:「由來只有西城煉奴,東島何時也煉奴了?」

  畢箕皺眉道:「要勝西城,我們東島自也要有自己的劫奴;若不然,將來鬥起來,豈不吃虧?」說到這裡,他露出警惕之色,冷哼一聲,「小子,莫非你知道何為煉奴?」

  陸漸歎了口氣,合眼道:「我知道的。」

  畢箕道:「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入了獄島,便只有兩條路能夠出去。要麼你死了,屍體會送到島外的鯊池裡喂鯊魚;要麼成為第一流的劫奴,將來隨我出島,到江湖上威風。」

  陸漸默不作聲。畢箕笑道:「好死不如賴活,我先後煉過三個劫奴,他們都不喜歡喂鯊魚,你想必也一樣吧。」說罷開始解說《黑天書》的脈理,讓陸漸修煉「角脈」。

  《黑天書》陸漸早已練過,再練一遍,也無不可。但他一想到世人為求私利,總想奴役他人,便不由得心灰意冷,再無修煉之意。

  畢箕解說完脈理,仍是按部就班,不住向「角脈」諸穴打入真氣。陸漸但覺那真氣入體,再沒有向日那種喜悅滿足之感,不由深感詫異,轉念一想,旋即明白。原來,「有無四律」第一律便是『無主無奴』。寧不空一日為主,終身為主,普天之下,惟有他的真氣能與陸漸的隱脈相感應,其他人的真氣均不管用,是故一名劫主可以煉製數名劫奴,但一名劫奴卻只能終生依附一名劫主,既有寧不空在前,畢箕此時所作所為,不過是白費氣力。

  陸漸本想告訴畢箕,但心念一動,又將話咽了回去。畢箕卻頗愛說話,又瞧陸漸年紀相仿,故而不時詢問他生世來歷,但陸漸心有所想,無心交談,往往畢箕問上八九句,他才敷衍一句。

  畢箕不悅道:「你這人呆裡呆氣,就像一塊大石頭,我以後叫你石頭人好了。」繼而又道,「石頭人,你如今或許還憎恨我,但若你將《黑天書》煉到一定地步,你喜歡我還來不及呢,只怕時時刻刻都想見我。」說罷哈哈大笑,笑了一陣,又道,「我教你的心法,你須得狠命苦練,才能成為第一流的劫奴。若不能成為第一流的劫奴,便出不了這獄島,要麼幽死在煉奴室裡,要麼將來劫奴多了,石室不夠,你就得去喂鯊魚。」

  陸漸越聽越怒,咬牙合眼,不發一言。畢箕討了個沒趣,指點完「角脈」諸穴,便自去了。

  陸漸寧定心神,觸摸衣衫,發覺魚和尚的舍利尚在,始才放下心來,尋思脫身之法,忽地想到那「沙師父」的話,不由忖道:「那老人說『七煞破功酒』破的是『顯脈』中的功夫,與『隱脈』並無干係。如此說來,或許我體內的劫力依然可用。」不覺精神一振,默察體內,但覺隱脈之中,劫力果然若有若無,流轉不絕。

  依照「有無四律」第三律「無休無止」。《黑天書》一經練成,只需劫奴不死,劫力運轉便無止歇,即便顯脈受損,隱脈受制,也無法消滅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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