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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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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今川義元笑道,「聽說信長有一位妹子名叫阿市,長得很美,你們誰取到信長的首級,我就將阿市賞給他。」 阿市聽得大惱,忽覺陸漸輕拍自己肩頭,回首望去,見他連連搖頭。不禁淡淡一笑,心道:「大白癡,你當我會下樹去跟人拼命麼,我才沒那麼傻。」想著在黑暗裡摸索到陸漸的手,緊緊握住,雖然身在險境,心中也覺無邊喜樂。 忽聽今川義元又道:「說起來,天神宗還沒消息呢,那怪物誇下海口,要在昨晚把信長的首級送來。哼,全是大吹牛皮,只可惜了那些黃金美女。」 眾將紛紛稱是。今川義元又道:「天神宗不能取,咱們自己去取,料得信長見我兵威,決不敢輕舉妄動,我大可放開手腳,以重兵攻城。德川家康,你率五千人攻打丸根,前田利家,你率五千人攻打鷲津,毛利河內、魚住隼人,你們各帶三千人馬,尋找信長的主力決戰。我率餘部,在桶狹間掌控全域。義元在此約定,後日傍晚,在清洲城與諸位痛飲。」 眾將紛紛起身,轟然道:「後日傍晚,在清洲城與主公痛飲。」 這一聲威武雄壯,阿市聽得心神激蕩,禁不住身子搖晃,觸動枝條,葉片簌簌而落。 今川義元咦了一聲,厲聲道:「樹上有人嗎?」阿市嚇得面無血色,瑟瑟發抖,陸漸不由將她緊緊抱住,只怕她一不小心,落下樹去。 卻聽前田利家笑道:「主公多慮了,約莫呼聲太響,驚了樹上鳥雀。」 今川義元冷哼道:「管他是人是鳥,鳥銃伺候。」嘩啦一聲,眾旗本取出鳥銃,燃起火繩。陸漸、阿市心中絕望,雙雙閉眼,忽聽耳邊傳來魚和尚細若蚊蚋的聲音:「向左歪倒,到我身後來。」阿市已嚇得動彈不得,反是陸漸奮起餘力,拉著她向左歪斜。 銃聲大作,陸漸耳邊風聲勁急,鉛丸中樹的嗤嗤聲連綿不絕,但覺阿市手心汗津津的,卻無絲毫熱氣,如一塊寒冰也似。 過得片刻,忽聽今川義元歎道:「真的沒人麼?看來我年紀越大,膽子卻更小啦。各位早早出發,一戰而勝,誓滅尾張。」 眾軍齊聲應道:「一戰而勝,誓滅尾張。」紛紛上馬,如一陣旋風,呼嘯著去得遠了。 今川大軍陸續經過,足有半個時辰,四野方才安靜。魚和尚拎著二人躍下,將衣袍一抖,抖落許多鉛丸。敢情他以大金剛神力擋下鳥銃,解了當時之困。 「大師!」阿市淚湧雙目,驀地屈膝合十道,「我一定要找到大哥,尾張國運將終,阿市不能獨生。」 魚和尚白眉微皺,向陸漸道:「孩子,你說呢?」 陸漸道:「我的『黑天劫』發作,不回去也是死。既然阿市要回,無論生死,我都陪著她。」阿市心中滾熱,眼淚奪眶而出,漸自泣不成聲。陸漸見狀,掏出手帕給她,阿市卻不接下,抱住他大放悲聲,陸漸只道尾張將亡,她心懷恐懼,忙道:「別怕,有我呢。」 魚和尚歎道:「既然如此,和尚便送你們前往清洲,只是你們須得答應和尚一件事。」阿市道:「大師請說。」 魚和尚道:「你們須得發誓。回到了家,他人問起脫難經過,你們不得說出和尚,便只當從沒見過和尚一般。」 「那怎麼成。」陸漸急道,「天神宗是大師所殺,別人問起,我們又怎麼說?」 魚和尚搖頭道:「誰說天神宗是和尚殺的,他分明死在你和北落師門手裡。若以和尚的性情,不但殺不了他,死在他手裡也說不定。」想到那時若非北落師門損了天神宗一目,自己或許當真收手,落得個全軍覆沒,不覺歎了口氣,又道:「你們二人若不答應,和尚便不去了。」 陸漸、阿市對視一眼,心知前方今川大軍密佈,若無魚和尚護持,絕難回到清洲,只得道:「便依大師。」 商議已畢,三人向清洲城行去,陸漸身子虛弱,此時反賴阿市扶持。魚和尚走在前面,不住咳嗽。途中遇上好幾股今川的人馬,均被魚和尚制服,但隨人馬增多,三人只得繞道而行,盡往今川軍不及處行走。 行了一日,天色漸晚,三人便在一道小溪邊歇足。魚和尚始終咳嗽不絕,陸漸則渾身滾燙,躺在地上胡言亂語,說的均是華語,阿市無法聽懂,只聽他話中反復出現「阿晴」二字,心中一時怪怪的,但何以如此,卻不甚了然。 阿市原本嬌生慣養,但到此時,也想方設法,竭力救治,她取了手帕,沾濕了水,給陸漸擦拭身子,忽見魚和尚坐在溪邊,咳嗽之時,有團團猩紅順著小溪流下,不由驚道:「大師,你受傷啦?」 魚和尚微笑道:「不打緊,舊傷而已。」說罷盤膝打坐,調理氣息。 阿市給陸漸喂了些清水,抱膝坐在他身邊,心想一生之中,從沒有經歷這麼多事,走過這麼多路。低眼再瞧陸漸,心中更是喜悅無比,不由忖道:「我這一生之中,也從沒遇上這麼值得託付的男子。」她撫著陸漸的額頭,凝視著他烏黑的眉毛,高高的鼻樑、瘦削的雙頰、還有那蒼白的嘴唇,似乎永遠也瞧不夠,真想一生一世,都這樣瞧下去。 看著看著,她困倦起來,伏在陸漸身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忽然間,流水聲將她驚醒,抬眼望去,四野昏黑,不由一陣心悸,失聲道:「大師,大師。」卻不聞人應,阿市慌亂起來,撫摸身下,卻覺陸漸好端端的,呼吸平穩,燒也似乎退了許多。不由略略定心,驀然間,前方火光一閃,伴有人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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