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鳳歌:滄海Ⅰ >
四十二


  身後一名武士接過素箋,大聲道:「刀鋒生銹,鐵甲朽穿,十年無敵寂寞哀歎;得到美人、心中歡喜,小小尾張不堪一擊。受今川義元之托,北海天神宗敬上。」柴田勝家越念面色越是蒼白,聲音發起抖來。

  織田信長皺眉道:「這天神宗是什麼人呢?」柴田勝家定一定神,說道:「我也是聽傳聞,這個人似乎不算是人。」

  織田信長奇道:「不算是人?」柴田勝家道:「關於他最早的傳說來自十五年前的北伊勢,據說他手持九尺長刀,渾身騰起地獄之火,面對一向宗的僧兵,獨自斬殺千人。從此以後,比睿山和本願寺稱他為『九尺刀魔王』;而他卻自稱天神宗,意即天神的宗長。其後五年,他都在北陸和西國流浪,受雇于不同的諸侯。但不知為何,十年前他忽然消失了。」

  「他為何要與一向宗作對?」織田信長又犯起了窮根問底的毛病,「他既然十年不出,為何今天出現?若他受雇於今川義元來刺殺我,為何只擄走阿市呢?」

  柴田勝家道:「這個勝家也不明白,只聽說天神宗十分好色。他在紙條上說『得到美人,心中歡喜』,或許是因為……」說到這裡,他嗓子一堵,已說不出下去。

  「或許因為迫不及待要享用美人吧。」織田信長冷笑道,「不過,這無知狂徒卻也不是全無好處,他告訴了我一個很要緊的消息:今川義元的大軍恐怕已在來尾張的路上。」眾人聞言皆驚,柴田勝家失聲道:「為什麼?」

  織田信長道:「天神宗此次前來,是受今川之托來暗殺我,他既是千人斬的魔王,絕無失手之理。我若一死,國內混亂,今川大可趁機吞併尾張。以今川義元的急性子,這會兒他必然已在行軍路上。」說到此處,他喝道,「佐久間,你帶人增強邊境守備;林通勝,你派人出境,探察今川軍虛實。勝家,你加強府中戒備,召集所以家臣,到大堂商議軍事。」

  眾將火速領命而去,織田信長正要轉身,橋本一巴忙道:「國主,公主怎麼辦?」織田信長搖搖頭,歎道:「沒辦法,那是她的命運。」

  「國主!」倉兵衛驀地叫道:「陸漸是天神宗的奸細。」織田信長哦了一聲,斜眼望他道:「你是誰?」

  「我是鵜左衛門的兒子鵜左倉兵衛。」倉兵衛伏地說道,「國主您想,陸漸為什麼一定守在這裡,不讓我們上房呢?可見他夥同外敵,將阿市公主騙到房頂,好讓天神宗輕易擄走公主,誰知被我發現,故而負隅頑抗;再說,他一個賬房,怎麼能使長刀對付橋本師父的無敵槍法呢,定是他投靠了天神宗,從九尺刀魔王那兒學來的本領。」

  陸漸聽說阿市被惡人所擄,已然心如刀割,悔恨交迸,心想自己若不是將阿市一人留在房頂,或許不會發生這種事。此時聽得倉兵衛之言,更覺字字椎心。

  織田信長沉吟道:「倉兵衛說得有理,陸漸你跟此事難脫干係,你還有什麼要申辯的?」

  陸漸欲要開口,忽覺一股鑽心奇癢從「天市脈」裡冒出來,迅速擴散到全身,刹那間,空虛無力洶湧而來,陸漸瞪大了眼,張了張嘴,卻只發出咿呀的聲音。

  眾人望著他,均感訝異。「你在說話麼?」織田信長眉頭微皺,卻見陸漸面如血染,兩手抓胸,蜷在地上口吐白沫,顯然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倉兵衛冷笑道:「他無話可說,就裝瘋賣傻,國主,應該將他抓起來,狠狠拷問。」織田信長見陸漸抽搐掙扎,形容淒慘,不覺皺眉道:「不空先生,你說呢?」

  寧不空漠然道:「他雖是我的外甥,但王子犯法,與民同罪;無論他是否勾結天神宗,此事他都難脫干係,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殺倒未必。」織田信長道,「關起來拷問卻不可少,橋本一巴,這件事交與你處置。」橋本大聲答應。

  忽聽寧不空道:「既然出了此事,在敝侄澄清罪責之前,與今川的戰事,寧某理當回避。」織田信長瞥他一眼,皺了皺眉,向倉兵衛道:「你叫倉兵衛嗎?你很機靈,從今天起,就做我的侍童吧。」倉兵衛又驚又喜,趴在地上連連磕頭。織田信長也不多瞧,拂袖去了。

  橋本一巴等人一擁而上,將陸漸拎了起來,但覺他渾身顫抖,毫無抵禦之能,心中都覺驚訝。忽聽寧不空道:「橋本兄,入牢之前,寧某想單獨與他說上幾句。」橋本一巴道:「這個不成,拷問之前不得串供,不空先生見諒。」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下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