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⑤ | 上頁 下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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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女王鐵衛(巴利斯坦一) 「你曾是女王的人,」萊茲納克·莫·萊茲納克說,「國王主持御前會議時要見他自己的人。」 我現在也還是女王的人。今時,明日,永遠,直到我最後一口氣,或者是她的。巴利斯坦·賽爾彌拒絕相信丹妮莉絲·坦格利安死了。 也許這就是他被撇到一旁的原因。一個接一個,希茲達赫把我們全都除掉了。壯漢貝沃斯在死亡之門前徘徊,藍衣恩者在照料他……儘管賽爾彌懷疑他們正在進行那些蜜汁蝗蟲沒能完成的工作。剃頂之人斯卡哈茲被剝奪了指揮權。無垢者撤回了他們的兵營。喬戈、達裡奧·納哈裡斯、艦隊司令格羅萊,還有無垢者頭領仍是淵凱人的俘虜。阿戈,拉卡洛,還有其他女王的卡拉薩騎手被派遣到河對岸搜尋失蹤的女王。就連彌桑黛也被頂替了,國王認為讓一個孩子來做他的傳令官並不合適,繼任者是一名曾經身為奴隸的納斯人。而現在輪到我了。 曾經有一段時間,他會將解任視作榮譽的污點。但那是在維斯特洛。在彌林這樣的一個蛇窟裡,榮譽看起來就跟小丑服一樣可笑。而這種不信任是相互的。希茲達赫·佐·洛拉克也許是他的女王的夫君,但他永遠不會成為他的國王。「如果陛下希望我從御前會議中自辭職位……」 「光輝之人,」總管糾正道。「不,不,不,你誤解我的意思了。崇高之人正要接見淵凱人的使節團,商討撤軍事宜。他們也許會要求……啊……補償,為了那些因龍之怒而丟了性命的人。那會是一個棘手的情景。陛下認為如果讓他們看到彌林的國王被彌林的勇士保衛著,這樣會更好。你肯定能明白這一點,爵士。」 我比你想的還要明白。「我能知道陛下選了哪些人保護他嗎?」 萊茲納克·莫·萊茲納克露出他那噁心的笑容。「可畏的勇士們,而且他們相當敬愛崇高之人。巨人高古爾、卡拉茲、斑紋貓、碎骨者貝拉寇。全都是英雄。」 全都是深坑鬥士。巴利斯坦爵士並不驚訝。希茲達赫·佐·洛拉克在新王座上坐得並不安心。彌林最後一次有國王已經是一千年之前的事情了,即便在這些古老的血脈之間也有一些人認為自己比他更適合王位。城市外面有帶著傭兵的淵凱人和他們的同盟;城市裡面還有鷹身女妖之子。 況且國王的保衛者也日益減少。希茲達赫對灰蟲子的所為令他失去了無垢者。國王曾試圖將他們安排在他掌管銅面獸的堂弟麾下,可灰蟲子告訴國王說他們是自由人,只聽從龍母的差遣。至於銅面獸,一半是自由人,其餘的則是剃頂之人,後者仍然忠於斯卡哈茲·莫·坎達克。這些深坑鬥士是希茲達赫國王僅存的可信賴的擁護者,來對抗浩瀚如海的敵人。 「但願他們能為陛下阻擋一切危險。」巴利斯坦爵士的腔調一點也沒透露出他真實的情緒;多年前他在君臨時就已經學會了隱藏思緒。 「莊嚴之人,」萊茲納克·莫·萊茲納強調道。「你的另一項職責仍然沒有改變,爵士。假如沒能達成和平協議,崇高之人仍然希望由你來統領他的部隊,對抗我們的敵人。」 他至少還有這點判斷力。碎骨者貝拉寇和巨人高古爾可以作為希茲達赫的護衛,但想到他們帶領著軍隊作戰的滑稽模樣,老騎士差點笑了出來。「我遵從陛下的命令。」 「不是陛下,」總管抱怨著。「那是維斯特洛的說法。莊嚴之人,光輝之人,崇高之人。」 虛榮之人對他更合適。「如你所言。」 雷茲納克舔了添嘴唇,「那我們談妥了。」這一次他油滑的笑容預示著免職。巴利斯坦爵士轉身告辭,很高興能將總管那刺鼻的香水味拋在身後。男人聞起來應是汗水的味道,不該像朵花。 彌林的大金字塔從底部到頂尖有八百尺高。總管的房間在第二層。而女王的寢宮,還有他自己的房間位於頂層。對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是一段漫長的路,巴利斯坦爵士這樣想著,開始動身攀登。他之前為女王辦事時,曾有一天爬了五或者六次,雙膝和後腰的疼痛可以作證。它們總有一天會發作,而我將無法應付這些臺階,他想,而且那一天會比我希望的來得更早。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他至少要確保有幾個孩子做好準備接替他的位置,站在女王的身旁。當他們能稱職時,我會親自冊封他們為騎士,送給每個人一匹坐騎和一對金馬刺。 王室的寢宮寂靜無聲。希茲達赫還沒開始在這裡居住,他更願意把自己安置在位於大金字塔中央屬他自己的套房裡,那裡有厚重的磚牆從四周環繞著他。梅紮拉,米克拉茲,奎紮,還有其他女王的年輕侍酒——她們雖然只是人質,但賽爾彌和女王都開始喜愛上她們了,儘管對他來說很難從那個方向上去想她們——也已跟隨國王離開了。伊麗和姬琪與其他多拉斯克人死在了一起。只有彌桑黛活了下來,一個被遺棄的小幽靈在金字塔尖女王的房間裡遊蕩。 巴利斯坦爵士登上露臺。彌林上方天空的顏色像是屍肉,灰暗、蒼白而又陰沉,大片的烏雲從一側的地平線延續到另一側。太陽被隱藏在雲牆之後。它會在不知不覺中落山,就像早上也沒有人看到它升起。這裡的夜晚相當悶熱,那是一種讓人窒息,多汗,渾身黏膩而又沒有一絲風的夜晚。這三天的天氣預示著降雨,但還沒有一滴雨落下。雨水將會成為一種救贖。它能將這座城市清洗乾淨。 他從這裡能夠看到四座小金字塔,城市西側的城牆,還有位於奴隸灣的淵凱人營地,一道濃重油膩的柱狀煙霧從那裡滾滾升起,就像是一條畸形的蛇。淵凱人在焚燒死者,他意識到。蒼白母馬在他們的帳篷之間飛馳。儘管女王都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但疾病還是已經開始蔓延,無論在城牆內外。彌林的市場被關閉,街道上空空如也。希茲達赫國王允許角鬥深坑保持開放,觀眾卻很稀少。傳聞彌林人甚至已經開始回避聖恩神廟。 那些奴隸為此總會用某種方式來責怪丹妮絲莉,巴利斯坦爵士苦澀地想。他幾乎可以聽到他們的耳語——那些偉主大人們,鷹身女妖之子和淵凱人正在一個個地傳言——他的女王死了。城市裡有一半人相信這句話,儘管目前他們還不敢大聲說出來。可我想很快就會了。 巴利斯坦爵士感覺又老又疲憊。那些歲月都到哪兒去了?近來這段時日,只要他跪在水池前喝水,總能在水池深處看到一張陌生的臉凝視著自己。那些魚尾紋是何時開始出現在他淡藍色的眼睛旁的?他陽光般的頭髮又是在何時變得雪白?在多年之前,老傢伙,數十年前。 可他在君臨的比武大會上獲得騎士身份的那一刻好像還是只在昨天。他仍然能夠記起伊耿國王將長劍放在他的肩頭,輕如少女的親吻。當他立誓時,那些詞句早已在喉頭懸而待發。當天的晚宴上他吃的是野豬肋骨,那是用龍胡椒粉以多恩配方烹製的,辣得他嘴裡像是被火燒過。四十七年了,那味道始終留在他的記憶裡,可他卻不能說出十天前的晚餐吃的是什麼,儘管七大王國都壓在上面。煮狗肉,好象是這個。或是別的某道嘗起來一樣糟的菜。 賽爾彌不只一次感歎帶他來這兒的命運是何其不可思議。他曾是一名維斯特洛的騎士,一個來自風暴之地與多恩疆界的男人;他的位置在七大王國,而不是在這個悶熱的奴隸灣海岸邊。我是來帶丹妮莉絲回家的。可他失去了她,正如他失去了他的父親和他的兄弟。即使是勞勃,我也辜負了他。 也許希茲達赫比他所知的更明智。若是十年前,我就能察覺到丹妮莉絲想要做什麼。若是十年前,我就有足夠快的身手來阻止她。相反他只是困惑地看著她跳進鬥技場,徒勞地呼喊著她的名字,追在她身後跑過猩紅的沙地。我變得又老又遲鈍。難怪納哈裡斯嘲弄地稱他作祖父爵士。倘若那天換作達裡奧陪在女王身邊,他能行動得更快嗎?賽爾彌認為自己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儘管那不是他喜歡的答案。 昨天晚上他又一次夢到了它:貝沃斯跪倒在地,吐出膽汁和鮮血,希茲達赫催促著屠龍者們,人們在恐懼中逃跑,在看臺上打鬥,從別人的身上爬過去,尖叫著,呼喊著。而丹妮莉絲…… 她的長髮躍動如火。她手持長鞭,高聲呼喊,旋即騎在龍背上,飛向空中。卓耿展開雙翼時揚起的沙粒迷進了巴利斯坦爵士的雙眼,但透過淚水他看見那條龍飛離了鬥技場,他拍打著巨大的黑色雙翼,飛過門前青銅勇士的肩膀。 其餘的部分他是後來才知道的。在大門上方有大量擁擠的人群。而下面的馬匹嗅到龍的味道,發狂地揚起前蹄,掀翻了水果攤和轎子,踩傷了人群。長矛橫飛,弩箭齊射。卓耿被擊中了要害,他在空中劇烈地扭動,傷口冒出滾滾濃煙,而女孩始終緊緊貼在他的背上。隨後,他肆意地噴灑出火焰。 銅面獸在當天餘下的時間都在搜集屍體,直至深夜。最終確認的死亡人數是兩百一十四人,受傷的人數則有三倍。那時卓耿已經離開了城市,最後有人見到他在斯卡劄丹的上空,飛向北方。沒有人找到丹妮莉絲·坦格利安的蹤跡,有些人發誓看到她掉了下來,其他人則堅持那條龍吞了她。他們全都錯了。 巴利斯坦爵士對龍的瞭解並不比小孩子從故事裡聽到的更多,但是他瞭解坦格利安家族。丹妮莉絲一直騎在那條龍背上,就像伊耿曾經騎過老邁的貝勒裡恩。 「她也許正飛向家鄉,」他大聲對自己說。「不,」一個低柔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她不會那樣做,爵士。她不會撇下我們自己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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