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⑤ | 上頁 下頁
一五六


  「直到我剛才騎馬過來的時候,還看見徒利家的旗幟在城牆上飄著,史塔克家的冰原狼旗也是。看起來好像泰陀斯伯爵還沒被擺平。」

  「我們已經把他們從戰場上趕進了鴉樹城,並且把他們牢牢圍困在城裡。再給我點充足的人手去攻城,大人,我保證能把他們全部趕進墳墓。」

  「如果再給你點人手,制服布萊克伍德的就是他們而不是你。那樣我就直接自己去領賞了。」詹姆把地圖卷起來,「如果可以的話,把這個給我。」

  「地圖是您的了,但土地是我們的。我聽說蘭尼斯特有債必還,而我們為你們而戰。」

  「還沒有你們跟我們對著幹的一半時間長。」

  「國王陛下已經赦免了我們。我侄子和我的親生兒子死在你劍下。你們的魔山搶走了我的莊稼,然後把所有搬不走的東西全部燒毀。他放火燒了我的城堡,強姦了我的女兒,為此我需要補償。」

  「魔山死了,我老爸也是,」詹姆對他說,「而且有人會說留著你的腦袋已經是種補償。畢竟你的確曾經效忠于史塔克,直到瓦德侯爵殺了他。」

  「謀殺了他,還有很多我的血親。」裘諾斯伯爵扭頭吐了一口痰,「是的,我曾效忠於少狼主,我也會一樣的效忠於您,只要您公平點對待我。我在少狼主死了之後向您家族屈膝投降,是因為我認為給死人賣命,為了無法翻盤的敗局讓佈雷肯家族白白流血,實在沒有意義。」

  「精明的傢伙。」即使有些人可能會說布萊克伍德伯爵比他更有榮譽感。「你會得到你的土地。起碼是一部分,既然你在讓布萊克伍德屈服的行動中有些貢獻。」

  裘諾斯伯爵似乎對此很滿意。「不管大人認為給我們哪一部分比較公平,我們都樂於接受。如果您願意接受我的忠告,那麼不必對那些布萊克伍德太客氣,他們身體裡流淌著背叛的血液。在安達爾人來到維斯特洛之前,佈雷肯家族就統治著這片土地,我們是國王而他們是我們的封臣,但是他們背叛了我們並且篡奪了王位。每個布萊克伍德都是天生的變色龍,當您定下條約的時候得牢牢記住這個。」

  「噢,我會的。」詹姆保證道。

  當他從佈雷肯的帳篷騎向鴉樹城正門的時候,小派在他前面打著和平的旗幟。他們還沒騎到城堡,就有二十雙眼睛從壁壘的門房探望出來。他讓「榮譽」停在護城河邊,一條石牆圍住了深深的溝壕,綠色的河水被浮渣阻塞。詹姆正打算命令肯洛斯爵士奏響赫洛克之號,吊橋就開始慢慢放下。

  泰陀斯布萊克伍德伯爵在外庭院迎接詹姆,胯下的戰馬和他自己一樣瘦弱不堪。鴉樹城伯爵又瘦又高,鷹鉤鼻,長頭髮,亂蓬蓬的灰白鬍子中白色要比灰色的多。他身著猩紅色盔甲,打磨光亮的護胸甲上鑲嵌白銀,勾畫出一棵白色的枯樹。渡鴉羽毛的斗篷在肩頭上順風飄動。

  「泰陀斯伯爵,」詹姆說,「爵士。謝謝你允許我進來。」

  「我不會說歡迎你來,但也不否認我曾經期待著你能來。你是來要我投降的。」

  「我是來結束這一切的。你的人英勇戰鬥,但是你已經輸了這場戰爭。你準備好投降了嗎?」

  「向國王,而非向裘諾斯佈雷肯。」

  「我明白。」

  布萊克伍德猶豫了片刻,「您希望我現在就在這裡下馬,並對您發誓效忠嗎?」

  周圍有一百隻眼睛看著。「風太冷,地上都是泥,」詹姆說,「只要我們在條約上達成共識,你可以選擇跪在會客室的地毯上。」

  「您非常有騎士風度,」泰陀斯伯爵說,「請進,爵士,我的城堡也許缺少食物,但永遠不會缺少禮貌。」

  布萊克伍德的會客室坐落於一座木質塔樓的二樓,當他們進去的時候,爐火正熊熊燃燒。黑橡木做的大樑撐起天花板,整個房間寬敞明亮。牆上懸掛著羊毛掛毯,兩扇有木質窗棱的大門正對著神木林。透過鑲嵌著厚厚的黃色玻璃的菱形窗格,詹姆瞥見了那棵大樹遒勁的樹枝,正是這些樹枝賦予了這座城堡現在的名字。那是一棵古老而又巨大的魚梁木,比凱岩城的石花園中那棵還要大十倍。但是這棵已經枯死了。

  「佈雷肯家毒死了它,」主人說道,「一千年來,它都沒有長出一片葉子。學士們說,再過一千年它就會變成石頭。魚梁木永不腐爛。」

  「渡鴉呢?」詹姆問,「它們在哪?」

  「它們每天傍晚飛來然後整夜都棲息在這裡,有好幾百隻。就像一片片黑色的葉子,蓋滿每一條樹枝。數千年來一直如此,沒人知道為什麼,這樹木至今仍然吸引它們每晚前來。」布萊克伍德坐在一張高背椅上,「為著榮譽的緣故,我必須問問,我的主君怎樣了?」

  「作為我的俘虜,艾德慕爵士正在前往凱岩城的路上,他的妻子會在孿河城停留直到她的孩子出生,然後帶著孩子一起與丈夫會合。只要不再企圖逃跑或是密謀反叛,艾德慕爵士就能長命百歲。」

  「苟延殘喘,毫無尊嚴地活著。直到他死去,人們都會說他沒有勇氣抗爭。」

  不公平,詹姆心想。他是因為自己的孩子而恐懼。他知道我是誰的兒子,比我姑媽都清楚。「他自己選擇了和平,不像他叔叔會讓我們流血。」

  「非常同意。」布萊克伍德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我能問問您是怎麼對待布林登爵士的嗎?」

  「我提出讓他穿上黑衣,結果他跑了。」詹姆微笑,「恐怕你把他藏在這了?」

  「沒有。」

  「如果他在這你會告訴我嗎?」

  這次輪到布萊克伍德微微一笑。

  詹姆的雙手交握在一起,金手包在好的那只裡面。「也許我們該談談條件了。」

  「我應該在這裡向您屈膝下跪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或者我們也可以說你跪過了。」

  於是布萊克伍德伯爵依然安坐。他們很快就主要問題達成一致:認罪、效忠、赦免、一定數額的金銀作為賠償。「您會索要哪些土地?」泰陀斯伯爵問道。當詹姆把地圖遞給他,他看了一眼就輕聲笑起來,「沒錯,變色龍需要打賞。」

  「沒錯,但是比他想像得要少,既然他出的力也沒那麼多。你願意獻出哪些土地?」

  泰陀斯伯爵思考了片刻,「樹籬城、十字弓山,和巴克城」

  「一片廢墟,一座小山和一堆小茅屋?大人,你必須為叛國付出代價。他至少想要一座磨坊。」磨坊是稅收的重要來源,領主會抽取他們全部收入的十分之一。

  「那麼領主磨坊給他,而玉米磨坊是我們的。」

  「還有一座村莊,石塚村?」

  「我的先人埋在石塚村的岩石之下,」他又看了看地圖,「把蜂蜜樹村和蜂房給他,那些蜂蜜會讓他發胖,然後甜掉他的牙。」

  「成交。不過還有最後一件事。」

  「人質。」

  「是的,大人。我想你有個女兒。

  「Bethany,」泰陀斯伯爵看起來像是受了打擊,「我還有兩個兄弟和一個姐妹,兩個寡婦姑媽。侄女、侄子、表親。我還以為你會願意……」

  「必須是你的親生孩子。」

  「Bethany才八歲。一個懂事的小姑娘,充滿歡笑。她從未離開我的城堡超過一天的騎程。」

  「為何不讓她看看君臨?國王陛下差不多跟她同歲,他會很高興結交新的朋友。」

  「一個當她父親觸怒他的時候可以被吊死的朋友?」泰陀斯伯爵問道,「我有四個兒子,您能考慮換成其中一個嗎?本十二歲了,而且渴望冒險,如果大人樂意,他可以當您的侍從。」

  「我的侍從多的不知道該打發他們去幹什麼。每次我撒尿的時候他們都爭著幫我扶老二。而且你有六個兒子,不是四個。」

  「曾經是。勞勃是我最小的兒子,不太健壯。他九天前死於痢疾。盧卡斯在紅色婚禮上被謀殺。瓦德佛雷的第四任妻子是一個布萊克伍德,但是在孿河城,親屬關係就和賓客權利一樣一文不值。我希望能把盧卡斯葬在神木林下,但是佛雷家還沒有決定把他的屍骨還給我。」

  「我會督促他們做的。盧卡斯是你的大兒子?」

  「二兒子。布林登是大兒子,我的繼承人。接下來是霍斯特,恐怕是個書呆子。」

  「君臨也有很多書,我記得我弟弟經常讀它們,也許你兒子願意去看看那些書。我接受霍斯特作為我們的人質。」

  布萊克伍德明顯松了口氣。「謝謝你,大人。」他猶豫了一下。「如果我可以繼續大膽的提個建議的話,您也應該從裘諾斯伯爵那裡索要一個人質。一個女兒。他發情的時候不夠男人,所以也生不出兒子。」

  「他有一個私生子在戰爭中被殺了。」

  「是麼?哈利是一個私生子,沒錯。但是他是不是裘諾斯的種,這就說不準了。他是一個金髮男孩,很漂亮。裘諾斯不具備這兩個特點中的任何一個。」泰托斯伯爵站起身來,「你願意賞光和我一起進晚餐嗎?」

  「下一次吧,伯爵大人。」整個城堡的人都在挨餓,從他們嘴裡偷走食物實在不是什麼好做法。「我不能耽擱。奔流城在等著我。」

  「奔流城?還是君臨?」

  「都是。」

  泰托斯伯爵看起來並不想說服他改變主意。「霍斯特一個小時之內就能做好出發準備。」

  他確實做到了。男孩在馬廄裡見了詹姆,肩膀上隨意的扔著一捲舖蓋,胳膊夾著一捆卷軸。他肯定不超過十六歲,但是已經長得比父親還高,長胳膊長腿,幾乎有七英尺,很瘦,動作顯得有些笨拙,額前有一綹頭髮。「隊長大人,我是你的人質了。霍斯特,他們都叫我霍斯。」他咧嘴笑著。

  他以為這是鬧著玩兒的嗎?「告訴我,「他們」是誰?」

  「我的朋友們。我的兄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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