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⑤ | 上頁 下頁
一一五


  梅麗珊卓,瓊恩想,你和你的紅神現在還要為此事也給個說法。「那些願意的人,我們歡迎他們加入到我們身邊。黑城堡可以提供食物和庇護,長城可以為你們提供安全,使你們免受森林裡遊蕩的鬼魂威脅。我發誓,不會有人來燒死你們」

  「烏鴉的誓言,」女人抱孩子更緊了,「而誰又可以保證你能守誓?你到底是誰?」

  「守夜人司令,臨冬城艾德史塔克之子。」瓊恩接著轉向TomBarleycorn。「叫Rory和Pate把馬匹帶來了。我不想在這哪怕多待一會。」

  「如你所願,大人。」

  他們離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即他們此行的目的。IronEmmett喚出那幾個新兵,當其餘的人在一個敬畏的距離上觀望時,這幾個人跪在魚梁木前。之後,那天最後的光亮消失了,天上的星星和林間微弱暗紅的營火成了唯一的光源。

  六個人穿著厚重的黑色兜帽和黑斗篷,他們好似由影子雕刻而成。他們的聲音聚集到一起,和無邊的長夜相較顯得無比藐小。「長夜將至,我從今開始守望。」他們說著誓言,在他們之前有成千上萬的人曾這樣說過。Satin的聲音甜美得像歌,哈裡士的嗓音沙啞,Arron的聲音則焦慮而尖銳。「至死方休。」

  死亡會很遠嗎?瓊恩雪諾單膝沒入雪中。父親的神啊,保護這些人吧,還有艾麗婭,我的小妹,無論她在哪。我祈求,讓曼斯找到她然後把她安全地帶給我吧。

  「我將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新兵們發誓,聲音猶如在此回蕩過無數滄桑。「我將不戴寶冠,不爭榮寵。我將盡忠職守,生死於斯。」

  樹木的神靈啊,給我力量讓我也能遵守誓言吧,瓊恩雪諾靜靜祈禱。給我智慧讓我明白該做什麼,也給我勇氣讓我去做那些事。

  「我是黑暗中的利劍,」六個人說,瓊恩覺得,他們的聲音似乎愈發強壯和堅定。「長城中的守衛。我是抵禦寒冷的烈焰,破曉時分的光線,喚醒死者的號角,守護王國的鐵衛。」

  守護王國的鐵衛。白靈用鼻觸觸瓊恩的肩膀,瓊恩把手臂搭在他身上。它可以嗅出哈裡士沒有洗過的臀部,Satin精心梳理過的鬍鬚的甜膩的氣味,難聞刺鼻的恐懼的味道,巨大的壓倒性的麝香味。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可當他透過樹林望向女人和孩子,兩個老人,殘疾的硬足民時,他看到的只有人。

  「我將生命與榮耀獻給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瓊恩雪諾最先起立。「起來你們就是守夜人的漢子了。」他向哈裡士伸出手拉他起來。

  起風了。是時候回去了。

  回程比來時更漫長。儘管巨人有著那樣巨大的腿,他的腳步卻依然沉重,他總是停下用低懸的手臂和錘子踢起雪。女人和Rory同騎,她的孩子和TomBarleycorn一起,老人們和哈裡士與Satin同騎。Thenn害怕馬匹,儘管傷勢嚴重,他還是願意跛足而行。硬足民無法坐在馬鞍上,他不得不像一袋麥子一樣被捆在馬背上。白臉乾癟的老太婆也被這樣運輸,他們已經無法醒來。

  他們對另外兩具屍體也這麼做,這讓IronEmmett感到費解。「它們只會拖慢我們的速度,大人,」他對瓊恩說。「我們應該把它們燒掉。」

  「不,」瓊恩說。「帶上它們,我要用這些屍體。」

  返程路上沒有月光指引,只有零星的星星。世界黑白混雜。返程是一次冗長而緩慢無盡的跋涉。雪緊緊地附在靴子和背上,風使得松樹發出嘎嘎的響聲,斗篷在身後打旋拍打。瓊恩瞄著頭上紅色的走獸,當瓊恩一行在下面行進時他發現它們正在穿越大樹無葉的枝幹。TheThief,自由民如此稱呼它。耶歌瑞特總是說偷取女人的最好時間是theThief出現在Moonmaid之時。她卻從沒有告訴他什麼是偷取巨人或是倆屍體的最好時間。

  當他們再次看到長城時已接近拂曉。

  當他們靠近時,哨兵吹響號角。從高處所傳來的聲音聽起來好似巨大的深喉鳥的悲鳴,一聲長音意為遊騎兵返回。BigLiddle解開並吹響自己的戰號以示回應。在大門前,他們不得不等待憂鬱的艾迪拔開門閂轉開鐵條。當艾迪看到襤褸的野人隊伍時,他努努嘴並盯著巨人。「巨人通過隧道前需要我們在隧道裡抹油潤滑嗎,大人,或者我該派人拿來梯子?」

  「噢,我覺得他大小合適。不用潤滑。」

  他確實大小合適……在隧道裡手和膝蓋並用爬行。這個大塊頭,至少十四尺。甚至比巨人之王馬格還大。馬格死於這片冰的下方,死于唐納諾伊的致命抵抗。守夜人失去了太多優秀的人。瓊恩走到Leathers旁邊。「你負責管理他,你也說古語。你要確保他能吃好並為他找個有火的溫暖之處。你要和他待在一起,確保沒人激怒他。」

  「是的。」Leathers有些猶豫,「大人。」

  瓊恩安排好那些倖存的野人使他們的傷能得到充分照料。他希望熱食和溫暖的衣物可以使他們恢復,只不過硬足民可能會失去雙腳。此外,屍體被他放進冰牢裡。

  克萊達斯來了又走,當他把披風掛在門後時瓊恩點了點頭。白天來的一封信被放在了桌子上。東海望,或是影子塔,他發現時暗暗猜想。但封蠟是金色的,並非黑色,圖案是燃燒的心裡的寶冠雄鹿。史坦尼斯。瓊恩拆開堅硬的封蠟,展平羊皮紙卷閱讀。出自學士之手,國王之口。

  史坦尼斯已經入駐深湖居,山地部落也加入了他。Flint,Norrey,Wull,Liddle,他們全部。

  我們也得到了其他幫助,最令人始料未及而受人歡迎的是來自熊島的女兒的幫助。艾麗珊莫爾蒙,她被手下稱作為She-Bear。她把戰士們藏在單桅漁船裡,在鐵民們登陸時出其不意地展開襲擊。葛雷喬伊的長船悉數被焚或是被占,船員不是被殺就是投降。船長,騎士,著名的戰士,還有其他貴族用以換取贖金,剩下的人則被我直接吊死。

  守夜人發過誓不介入王國內的任何紛爭。然而此刻,瓊恩雪諾確實感到某種莫名的滿足感。他繼續讀下去。

  隨著勝利的消息傳出,越來越多的北方人加入了我們。自由民,自由騎手,山區居民,佃農們,從狼林深處的人到磐石海岸為逃避鐵民放棄村莊的人,從臨冬城大門外戰鬥的倖存者到曾向霍伍德城、賽文城、Tallharts宣誓效忠的人們。當我書寫這封信時,我們的力量已經達到5000人,我們的隊伍日漸壯大。我聽說盧斯波頓正傾其所有力量進軍臨冬城,在那裡讓他的私生子和你的小妹結婚,他一定會重建城堡使其恢復到最初的樣子。而我們將向他進軍。阿諾夫·卡史塔克和Mors安柏和我們一起。如果能的話我必將救回你妹妹,我也會為她找到一個比拉姆斯雪諾更好的婚配。你和你的兄弟們務必堅守長城直到我返回。

  落款出自不同字跡。以光之王之名,史坦尼斯拜拉希恩,安達爾人,洛伊那人和先民之王,七國之君,兼全境守護。

  那一刻瓊恩把信放到一邊,羊皮紙又自動卷起,好像它渴望於保守自己的秘密一樣。他不知道他讀這封信時到底什麼感覺。無數戰鬥曾經在臨冬城打響過,但是戰鬥總有一方會是史塔克家。「城堡只是一個空殼,」他喃喃道,「不再是臨冬城了,只不過是臨冬城的魂魄而已。」想到這令他悲痛,而且……

  他不清楚老鴉食會帶多少人去打仗,也不知道阿諾夫會帶去多少劍。安柏家一半的人將由妓靨帶領,在剝皮人的恐怖堡戰鬥,然而這些封臣們很大一部分力量都跟著羅柏去往南方再也沒有回來。就算被毀,臨冬城本身也能為佔領它的人帶來不可忽視的優勢。若是勞勃拜拉希恩,想必他定當憑藉其所著稱的日夜兼程強行軍迅速趕往並保衛城堡。他的兄弟也會如此無畏麼?

  不大可能。史坦尼斯是一個謹慎的指揮官,況且他的部隊乃是部落自由民、南方騎士、國王的部隊、王后的部隊的大雜燴,夥著幾個北方領主。他要麼應當迅速進軍臨冬城,要麼應當採取完全相反的策略——謹慎進軍,瓊恩想。可他並沒有權利為國王諫言,不過……

  他再次掃視史坦尼斯的來信。「如果能的話我必將救回你妹妹。」史坦尼斯竟也有如此柔情傷感,不過隨後這種氣氛即被殘酷無情的其他部分所削弱,「如果能的話」,以及附加的內容「我也會為她找到一個比拉姆斯雪諾更好的婚配」但如果艾麗婭並沒有在那被救回來呢?如果梅麗珊卓女士的火焰中所見為真?他的妹妹能真正逃離捕捉者嗎?她會怎麼做?艾麗婭從小敏捷機靈,到最後卻終是一個小女孩,盧斯波頓也不是那種對如此大好機會毫不在乎的人。

  倘若波頓根本沒有得到他妹妹?這場婚禮不過是為了誘惑史坦尼斯進入陷進的陰謀。至少就瓊恩所知,雖然恐怖堡伯爵從未讓艾德史塔克失望過,艾德卻從未信任過他,信任過那低聲細氣的聲音和那蒼白的眼珠。

  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在一匹瀕死的馬上,逃離著自己的婚姻。憑藉著這些字句,他在北方放了曼斯雷德和六個矛婦。「年輕漂亮的女子,」曼斯曾說過。這個未被點燃的國王提供了一些名字,憂鬱的艾迪完成了剩下部分,偷偷從鼴鼠村帶走他們。這簡直是瘋狂的行為。當曼斯在瓊恩面前時,他本可以出色地擊倒曼斯。瓊恩對這位塞外之王有著莫名的欽佩,雖然這個人是一個背誓者和變色龍。比之曼斯雷德,他卻更不信任梅麗珊卓。然而現在,他信任曼斯他們,把希望寄託者他們身上。傾盡全力找到妹妹,哪怕守夜人不該有姐妹。

  當瓊恩還是個在臨冬城的小孩時,他的英雄是YoungDragon,那是個在14歲便征服多恩的年輕國王。不論私生子血統,也許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瓊恩雪諾夢想成為一個擁有KingDaeron的那般光榮的領袖,成為一個征服者。而現在,他已是成人,坐守長城。而他有的卻盡是懷疑,他甚至不能征服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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