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⑤ | 上頁 下頁
一〇六


  「我大人,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問您需要我作什麼?我什麼都不會,我甚至連人都不是,我殘廢了,而且……我的氣味……」

  「洗個澡換身衣服就能讓你聞起來香噴噴的。」

  「洗澡?」臭佬感到他的內臟都在抽搐,「我……我寧願不洗……我大人,我求您。我……我有傷,我……還有那些衣服,拉姆斯大人給我的衣服,他……他說我不能脫掉它們,這是他的命令……」

  「你穿的是一堆破布」,波頓大人很有耐心,「一堆垃圾,已經扯破了還沾滿血污和屎尿。而且太薄,你一定覺得很冷。我們會給你換上羔羊毛的外套,既柔軟又暖和。或許還有帶毛邊的斗篷。你喜歡嗎?」

  「不」。他絕不能讓他們拿走拉姆斯大人送給他的衣服。他絕不能讓你給他們看到他果體。

  「那麼你更喜歡穿絲綢和天鵝絨材料的衣服?嗯,我記得有一段時間你確實很喜歡。」

  「不」,他堅持,「不,我只想穿這些。我是臭佬。臭佬,押韻偷窺。他的心臟跳的像打鼓一樣,他的聲音變成被嚇壞了的尖叫。「我不想洗澡,求求您,我大人,不要脫掉我的衣服。」

  「那麼你至少讓我們把它們洗乾淨?」

  「不,不,我大人,求求您。」他雙手緊緊護在胸部伏在馬鞍上,生怕盧斯波頓大人現在就會命令衛兵在大街上扒掉他的衣服。

  「如你所願。」波頓的白眼珠在月光下顯得空洞,放佛在它們後面空無一物。「我的本意是不讓你受到傷害,你知道的。我虧欠你很多。」

  「您?」一個聲音尖叫著提醒他,這是一個陷阱。他是在玩弄你。兒子就是父親的倒影。拉姆斯大人一直都在玩弄他的希望。「什麼……您說您虧欠我什麼……我大人?」

  「北境。史塔克家族在你攻佔臨冬城的那個夜晚就註定了滅亡的命運。」他輕蔑地揮了揮蒼白的手,「現在這一切都不過是分贓時的吵鬧。」

  第三十三章 提利昂(八)

  當SelaesoriQhoran號從瓦蘭提斯啟程七天后,佩妮才終於從她的艙裡出來,像個剛從冬眠中睡醒的膽小的叢林生物一樣爬到甲板。

  已經是黃昏了,紅袍僧在船中央的火盆裡點燃夜火以便信徒們環繞著它祈禱。莫闊羅的低如鼓聲的嗓音似乎是從他巨大的身軀的深處發出的。「我們感謝太陽賜予我們溫暖,」他祈禱道。「我們感謝星星在我們駛過這片冰冷的黑海時指引我們方向。」這是一個比喬拉高大並且幾乎有他兩個那麼寬的體型龐大的男子——神僧穿著猩紅色的袍子繡花的袖子和兜帽,領子則鑲嵌著橘紅的火焰綢緞。他的皮膚如瀝青一樣黝黑,頭髮像雪一樣白,臉上有刺青的火焰和黃色河橘色的眉毛。他和他一樣高的鐵權杖頭頂一隻龍頭,當他用它的末端敲擊甲板時,龍口吐出小股綠焰。

  他的衛兵是五個炎之手的奴隸勇士,引領著回應。他們用古瓦蘭提斯與詠唱,但是提利昂已經聽得足夠多次以領會大意。點燃我們的火焰保護我們免除黑暗的侵擾云云,照亮我們的前路溫暖我們的身軀,長夜黑暗處處恐怖,將我們從可怕的事物中拯救出來,云云還有其他的。

  他知道有比大聲說出這些想法更好的辦法。提裡昂·蘭尼斯特不需要神靈。但是在這艘船上對拉赫洛致以一定的敬意依舊是明智之舉。喬拉·莫爾蒙自他們航行穩定後就已經解除了提利昂的鐐銬,他可不準備再給他什麼理由重新戴上它們。

  SelaesoriQhoran號是一艘500噸級的顛簸的有著深深的船艙和高高的前後船樓的單桅慢船。在她的前船樓上立著一座怪誕的船首像,這個蟲蛀的木雕大人物看上去似乎患了便秘,其中一隻胳膊下塞著一個卷軸。提利昂再沒看過比她更醜的船了,但是似乎她的船員們也不比她號多少。她的船長,一個說話刻薄的生硬的壺肚的男人,長著一對瞳距甚小的貪婪的眼睛,而且是個糟糕的錫瓦斯棋玩家以及一個更糟的輸家。他手下有四個大副和50個船奴,每個人的一邊臉頰上都紋著個粗糙的本船船首像的形狀(thecog』sfigurehead)。無論提利昂怎麼提醒他們他的名字叫雨果·希山,那群人依舊喜歡叫提利昂「沒鼻子」。

  四分之三的大副還有多於四分之三的船員都是光之王的狂熱信徒。提利昂不太確定那個船長的信仰,他總在晚禱時出席但是卻不參與其他人的行為。但是莫闊羅才是SelaesoriQhoran號的真正主人,至少在這趟旅行是。

  「光之王,祝福您的奴僕莫闊羅吧,在世界的黑暗中為他照亮道路,」紅袍僧突然提高嗓音。「並保衛您忠實的奴僕班奈羅,賜予他勇氣,賜予他智慧,用火焰充滿他的心靈。」

  這時提利昂注意到了佩妮,她正在通往後船樓下的木質樓梯上看著那荒謬的儀式。她站在一個低處的臺階上,所以只露出了她的腦袋。在夜火的光芒下她兜帽下的大眼睛閃耀著白色的光芒。她帶著她的狗,那只在小丑格鬥時她騎的灰色大獵犬。

  「小姐,」提利昂柔聲喚她。實際上,她算不上什麼小姐,但是對於她那愚蠢的名字他依舊說不出口,而他也不準備叫女孩或者侏儒。

  她向後縮了縮。「我……我沒看到你。」

  「好吧,我是很小。」

  「我……我不太舒服……」她的狗吠叫。

  為悲傷而噁心,這是你的意思。「若如要我的協助的話……」

  「不。」她就像她轉身離去那樣飛快的拒絕了,退回她下面她和她的豬和狗一起待的那個艙位。提利昂沒法責備她,那些SelaesoriQhoran號的船員在他上船時已經娛樂夠了;畢竟一個侏儒象徵著好運。他的頭不停地被狠狠揉搓,而他還沒成禿子稱得上是一個奇跡。但是對待佩妮的反應就有些複雜了。她是個侏儒沒錯,但她同時也是個女人,而帶女人船會招致厄運。相對於每一個試圖揉她腦袋的人來說,就有三個人在她經過時低聲咒駡。

  見到我就好比在她的傷口上撒鹽。他們希望砍掉我的腦袋但不幸的是那是她哥哥的,而我卻坐在這裡像個該死的獸形滴水嘴,流出的皆是些空洞的安慰。換做我是她,除了把我丟到海裡別無他求。

  他除了對女孩報以遺憾外還有什麼呢?他不應在瓦蘭提斯經歷那種恐怖,甚至比她哥哥所受的要更甚。上次他看見她還是在他們離港前,她雙眼因為痛哭而紅腫,像是兩團紅色的圓洞嵌在她蒼白無血色的臉上。一直到他們揚帆起航前她一直把自己鎖在艙裡,和她的狗豬呆在一塊,但是晚上他們能聽到她的啜泣聲。就是昨天他還聽到一個大副說他們應該在她的眼淚淹了船之前把她丟下海。提利昂不太確定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當晚禱結束而船員們又再一次散開回到他們的崗位或者去填飽肚子喝點朗姆酒或直接翻回吊床休息,莫闊羅依舊如他每晚所作的一樣待在夜火旁邊。這個紅袍僧白天休息而在黑暗的時段中則一直清醒的看顧他神聖的火焰,這樣在黎明時太陽才會回歸他們。

  提利昂蹲在他對面烤手以應對夜寒。莫闊羅則一直盯著搖擺的火焰,陷在某種思緒當中。他能像他聲稱的那樣看見未來麼?若是這樣的話,那真是個可怕的天賦。過了好一會兒神僧抬起眼直接對上了提利昂的。「雨果·希山,」他說,嚴肅地微微頷首。「你是來和我一起祈禱的嗎?」

  「有人告訴我長夜黑暗處處恐怖。你在火焰裡看見了什麼?」

  「龍們,」莫闊羅用維斯特洛伊通用語說。他說的很好幾乎聽不出一絲口音。毫無疑問這是大神僧班奈羅選擇他將拉赫洛的信仰傳遞給丹妮莉絲·坦格利安的原因之一。「年齡大的龍與年紀小的龍,真龍與偽龍,光敏與黑暗。而你,一個有著巨影的小個子男人,在他們中間咆哮。」

  「咆哮?像我這樣一個好脾氣的傢伙?」提利昂幾乎感到榮幸了。而毫無疑問那也是他的打算,每個愚者都喜歡聽別人說他重要。「也許你看到的是佩妮。我們的身材差不多。」

  「不,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得想想。「你看到我們還有多久才會到彌林?」

  「你很急切的想看看這個世界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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