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⑤ | 上頁 下頁
九四


  「那是我哥哥蓋伯特的職位。過去是現在也是,這得多虧你的史坦尼斯國王。他從那些搶走城堡的鐵民賤種手裡奪回了深林堡,並且歸還給它的合法主人。當你被關在高牆之內的時候,外面還發生了更多的事,戴佛斯伯爵。卡林灣已陷落,盧斯·波頓帶著奈德·史塔克的幼女返回北境。一大群佛雷跟隨他回來。波頓放出烏鴉,召集所有的北境領主前往荒塚屯。向他們要求宣誓效忠和人質……以及作為艾麗婭·史塔克和他的私生子拉姆斯·雪諾婚禮的見證人,這場婚姻意味著波頓家對臨冬城的所有權。現在,你會跟我來了嗎,還是不會?」

  「我還有什麼選擇,大人?跟你走,或是留下來陪著加爾斯和盧夫人?」

  「盧夫人是誰?一個洗衣婦?」葛洛佛變得不耐煩了。「如果你跟我來,我就會把一切解釋給你聽。」

  戴佛斯站起來。「如果萬一我死了,懇請大人能把我的信發出去。」

  「我對此做出承諾……如果你死了,你的信不會留在葛洛佛或是威曼伯爵的手上。快點,跟我來。」

  葛洛佛帶著他穿過一個漆黑的大廳,走下一條破舊的樓梯。他們穿過城堡的神木林,心樹長得巨大,糾結的枝幹吞噬了所有的橡樹、榆樹和樺樹,蒼白的樹枝甚至擠進了高處俯瞰的城牆和窗戶。樹根有一個人的腰那麼粗,樹幹是那麼寬闊以至於上面刻著的人臉看起來肥胖而且憤怒。魚梁木的另一邊,葛洛佛打開一扇生銹的鐵門,並且停下來點了一支火把。當火焰燒得紅熱起來,他帶著戴佛斯沿著臺階再次向下進入一個桶狀的圓形地窖,那裡的哭牆用鹽做成堅硬的白色外殼,每走一步海水都在他們腳下來回攪動。他們穿過幾個地窖,以及一排又小又濕,非常難聞的房間,跟戴佛斯禁閉的地方不可同日而語。接著是一面空白的石牆,葛洛佛推了推牆就轉動開了。牆的另一邊是一條又長又窄的隧道,依然很有多臺階。他們順著臺階走上去。

  「我們在哪?」當他們攀爬的時候戴佛斯問。聲音在黑暗中輕輕迴響著。

  「臺階下的臺階。這條通道從城堡階梯之下向上延伸直至新城堡。一條密道。這本來不該讓你看到的,大人。你本該被處死。」

  給死人的稀飯。戴佛斯繼續攀爬。

  他們從另一面牆邊爬上來,但這面牆是用條板製成,遠的那一邊上塗滿灰泥。遠處的房間舒適溫暖,裝備舒適,地上鋪著一張密爾地毯,桌上點著一些蜂蠟蠟燭。戴佛斯聽見不遠處傳來管樂器和小提琴的演奏聲。牆上掛著一副褪色的羊皮紙北境地圖。地圖下面,白港的巨型伯爵——威曼·曼德勒正坐在此。

  「請坐。」曼德勒伯爵一身盛裝。他的天鵝絨上衣是淺藍綠色,衣服邊沿、袖子和領子都繡著金線。外面披著一件白貂皮披風,用一個金色三角別在肩膀上。「你餓了嗎?」

  「不,大人。您的看守為我提供的伙食很好。」

  「那邊有酒,如果你渴了可以喝點。」

  「我是來和你談判的,大人。我的國王命我這麼做。我不是來和你喝酒的。」

  威曼伯爵歎息一聲,「我在前面的談判中讓你感到被羞辱了,我知道。但我是有原因的……請坐,請喝點酒,我懇請您。為我兒子的平安歸來喝一杯。威利斯,我的長子和繼承人。他回家了。你聽見的歡迎宴會就是為了這個。他們在人魚廳吃鰻魚派和鹿肉烤栗子。薇爾菲德在陪著她將要出嫁的佛雷跳舞。其他佛雷正在高舉酒杯為我們的友誼祝福。」

  音樂聲之下,戴佛斯能聽見很多人嗡嗡的說話聲、杯盤撞擊聲。但他什麼也沒說。

  「我剛剛從貴賓席那邊過來,」威曼伯爵接著說道,「我吃得太多了,就跟以往一樣,白港所有人都知道我腸胃不好。我的佛雷朋友們不會對我長時間的造訪廁所起疑心,我希望。」他把酒杯翻過來。「在那,你喝點酒吧,我不能再喝了。坐下,時間很短,而我們要說的太多。羅貝特,給首相倒酒,如果你那麼好心的話。戴佛斯伯爵,你什麼都不會知道,你已經死了。」

  羅貝特·葛洛佛倒滿一杯紅酒拿給戴佛斯。他接過,嗅了嗅,然後喝下。「我是怎麼死的,這個可以問嗎?」

  「用斧子。你的頭和手被掛在海豹門上,你的臉被轉向朝外這樣你的眼睛就能望向港口。到目前為止,你已經腐爛透了。雖然我們在把你的腦袋釘在鐵釘之前用焦油浸泡過。食腐鴉和海鳥在你的眼睛上爭食,他們說。」

  戴佛斯不舒服地轉了身。這種感覺很詭異,作為一個死人。「如果大人樂意,能告訴我替我死的是誰嗎?」

  「這個重要嗎?你長了一張大眾臉,戴佛斯伯爵。我希望這麼說沒有傷害你的感情。那個人和你膚色一樣,鼻子的形狀一樣,兩隻耳朵也沒什麼不同,留著長鬍子但是可以剃掉修成你的形狀。你可以肯定我們給他很好地浸了焦油,嘴裡還塞了一顆洋蔥讓他的臉看起來更扭曲。Bartimus爵士看到他的左手指節都少了一截,跟你一樣。那傢伙是個罪犯,也許這個能給你點安慰。他這一死可比他活一輩子做出的貢獻大多了。大人,我對你並無惡意。我在人魚廳向你顯示出的仇恨只是一場小丑的鬧劇,為了取悅我們的佛雷朋友而已。」

  「伯爵大人應該去演戲。」戴佛斯說,「您和您的人都演技絕佳。您的好女兒像是最迫切的想看到我死的人,而那個小女孩……」

  「薇拉。」威曼伯爵微笑了。「你看到她有多勇敢了嗎?哪怕是我威脅要把她的舌頭拔出來,她也提醒我不要忘記白港對臨冬城的史塔克家族欠下的恩情,一份我們永遠也償還不完的恩情。薇拉用心靈說話,其實裡雅夫人也是一樣。如果你能的話就原諒她吧,大人。她是個傻瓜,是個被嚇壞了的女人,威裡斯就是她的命。不是每個男人骨子裡都有龍騎士伊蒙王子或是星眼賽米恩的影子,也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像我的薇拉和她姐姐薇爾菲德那樣勇敢……薇爾菲德其實什麼都明白,但是她仍然無所畏懼的扮演著自己該扮演的角色。」

  「當和騙子打交道的時候,就算是誠實的人也必須說謊。只要我唯一還活著的兒子仍然是俘虜,我就不敢公然與君臨為敵。泰溫·蘭尼斯特大人親自寫信告訴我,威裡斯在他手上。如果我想讓他安然無恙的被釋放,他告訴我,我就必須對自己的叛國罪做出懺悔,讓整座城市投降,向鐵王座上的男孩國王宣誓我的忠誠……還要對盧斯波頓,他新任命的北境守護屈膝下跪。如果我拒絕,威裡斯就會像一個叛國者一樣死去,白港會被暴風雨般的攻擊傾覆,而我的人民就會擁有和卡斯特梅的雷耶斯一家一樣的命運。」

  「我很胖,很多人認為肥胖讓我變得懦弱和愚蠢。也許泰溫·蘭尼斯特就是其中之一。我給他送回一隻信鴉,說我會屈膝投降,並且打開城門,但是那必須是在我的兒子被送回來之後,不是之前。但是麻煩來了,泰溫恰好死了。後來佛雷家帶著文德爾的屍骨出現在這裡……聲稱要用一樁聯姻來促成和平。但是在我看到威裡斯好端端的,一根毛不少的回來之前,我不想給他們他們想要的東西。然而如果我不證明我的忠誠,他們也不會給我威裡斯。你的到來恰好給了我做這件事的時機。那就是在人魚廳我對你失禮的原因,也是讓那顆頭和那雙手在海豹門上腐爛的原因。」

  「你冒了很大的風險,大人。」戴佛斯說。「如果佛雷家看穿了你的詭計……」

  「我沒有冒任何風險。如果佛雷家有人非要爬上我的城門,近距離的仔細查看那顆嘴裡含著洋蔥的人頭,我就會譴責我的獄卒的失誤,並且把你交出去平息事端。」

  戴佛斯的脊樑骨一陣發涼。「我明白了。」

  「希望你能明白。你自己也有兒子,你說過。」

  三個。戴佛斯心想,儘管我實際上生了七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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