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⑤ | 上頁 下頁 |
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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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個小傢伙最終爬回甲板去清空他的膀胱時,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鴨子正在幫楊德裡收起帆,此時伊西拉照料著舵柄。太陽低懸在沿著河西岸生長的蘆葦之上,風開始變得猛烈了。我需要的就是一袋的葡萄酒,侏儒心想。他的雙腿由於蹲在凳子上太久而抽搐,他覺得頭暈眼花,沒掉進河裡他還真是幸運。 「尤羅,」鴨子喊道。「哈爾頓在哪?」 「他上床啦,有點不舒服。有烏龜正從他的屁眼往外爬呢。」他留下騎士去整理東西,順著梯子爬上了艙頂。在東邊,那裡黑暗正在一座岩石密佈的島嶼之後聚集著。 勒莫爾修女找到了他。「你能感覺到空氣中的暴風嗎,哈格爾·希山?匕首湖就在我們前方,那是海盜埋伏的地方。那之後就是傷心之地了。」 不是我的。我的傷心是隨身攜帶的。他想起了泰莎,猜測妓女的去處究竟是哪。為什麼不會是瓦蘭提斯呢?或許在那裡我能找到她。一個人必須要懷有希望。他想他該對她說些什麼。我很抱歉我讓他們強暴了你,親愛的。我認為你是個妓女。你能打心裡原諒我嗎?我想回到我們的小木屋,回到我們還是夫妻的時候。 小島已經落到了他們身後。提利昂看見沿著東岸聳立的廢墟:歪倒的牆壁和倒掉的高塔,破損的圓頂和成排的腐爛的木柱,淤泥堵塞的街道上長滿了紫色的苔蘚。又一座死城,有格霍安·卓赫十倍大。現在只有烏龜在出沒,龐大的碎骨者。侏儒能看見它們在曬著太陽,沿著它們外殼的中心拱起褐色與黑色的凹凸不平的隆背。有些看到了「靦腆小妞」號然後滑入了水中,在身後留下漣漪。這裡可不是個游泳的好地方。 接著,透過扭曲的半浸在水中的樹木和寬廣潮濕的街道,他瞥見陽光在水面上映出的銀色光澤。還有一條河,他立即知道,正洶湧奔流向洛恩河。隨著那片土地變得越來越窄,廢墟也變得愈加高大,直到抵達城市的邊緣河流交匯之處,在那裡聳立著一座粉色和綠色大理石建造的巨大宮殿的遺跡,在一道有頂的拱門之上,若隱若現著它坍塌的圓頂和破損的尖頂。提利昂看見更多的烏龜棲息在一座足以停靠幾十艘船的船塢中。他隨即知道他身處何處了。那是娜梅莉亞的宮殿,而這全都是她的城市,尼—薩爾的遺跡。 「尤羅,」楊德裡在「靦腆小妞」號駛過交匯之處時吼道,「再跟我說維斯特洛那些同母親河洛恩一樣寬廣的河流。」 「我不知道,」他吼了回去。「七大王國沒有一條河能有她的一半寬。」剛剛同他們匯合的那條河流是他們剛駛過的那條河流的近親,而僅那條河就已差不多同曼德爾河或者三叉戟河一樣寬了。 「這裡是尼—薩爾,這裡就是母親河與她『狂野的女兒』諾伊尼河彙聚的地方,」楊德裡說,「但她要等到和她剩下的女兒們全都彙聚之處,才是她最狂野的地方。『黑暗的女兒』,奔湧的科霍伊尼河在匕首湖匯入,滿載著來自『斧地』的黃金和琥珀以及來自科霍爾森林的松果。再往南,母親河會與從金色平原來的『微笑的女兒』赫茹盧河相遇,她們彙聚的地方曾經屹立著克羅亞尼城,歡慶之城,那裡的街道是由河水鋪成,那裡的房屋用黃金造就。繼續向南再折向東很長一段距離,直到最終緩緩地流進塞赫魯河,把河道隱藏在蘆葦與彎流中的『害羞的女兒』。在那裡母親河洛恩變得如此寬闊,以至於一個站在河流中心船上的人無法看到她的兩岸。你會見證這一切的,我的小朋友。」 我會的,當侏儒發現距船不到六碼的前方泛起一道漣漪時他正想著。他正準備把它指給勒莫爾看時,它帶著一股衝擊「靦腆小妞」號船舷的水流浮出了水面。 那是又一隻烏龜,一隻身形極其龐大的角龜,它帶著褐色的斑點的深綠色的外殼上,覆蓋著水蘚和黑色的河蚌。它抬起頭發出一聲低吼,它低沉單調的吼聲比提利昂聽過的任何號角都要響亮。「我們被賜福了,」伊西拉淚流滿面地大叫,「我們被賜福了,我們被賜福了。」 鴨子覺得好笑,小格裡夫也是。哈爾頓來到甲板瞭解發生騷動的緣由……但太遲了。那只巨龜已經消失在水底。「剛才那些喧鬧是為了什麼?」半吊子學士問道。 「一隻烏龜,」提利昂說。「一隻比這條船還大的烏龜。」 「那是他,」楊德裡大叫。「這條河的舊神。」 為什麼不是呢?提利昂咧嘴笑了。神靈和奇跡總要出現,以見證國王的誕生。 第十五章 戴弗斯(二) 「接生婆梅麗」號隨著夜晚的潮水偷偷地駛入白港,她滿是補丁的舊帆在每一陣風中都泛起漣漪。 她是一條老坷克船,即使是新船的時候,她都稱不上漂亮。她的船艏物是一個抓住倒懸嬰孩腿的接生婆,不過這個婦人的臉與嬰孩的屁股都已遭蟲蛀。她的船身棕褐色漆層已經斑駁脫落,舊帆也灰白襤褸。除非是疑心她為何仍然浮著,沒人會多看一眼。「接生婆梅麗」號在白港也被人熟知,因為她經年往返于白港和姐妹群島之間從事些卑微的貿易。 戴佛斯·席渥斯駕駛『賽拉』號和他的船隊時,沒有想到會以這種方式來到白港,當時一切看起來都如此簡單。史坦尼斯國王派出的渡鴉沒有帶來白港的加盟,所以陛下此次特意派遣戴佛斯作為特使親自與曼德勒大人商談。為了展現力量,本來按計劃是由戴佛斯駕駛『賽拉』的瓦雷利亞船隊,後面再跟上薩拉多·桑恩的裡斯船隊,每一個船體都刷上彩色條紋:黑色和黃色,粉色和藍色,綠色和白色,紫色和金色。裡斯人喜歡鮮亮的色調,而薩拉多是其中最鮮豔的一個,『壯麗的』薩拉多,戴佛斯想,然而風暴把這一切都吞噬了。 但是,戴佛斯把自己走私到了這個城市,就像他二十年前所做的一樣。不過他知道是什麼讓他能站在這兒,是作為一般水手的審慎本能,而不是作為首相大人。 白港的白色石牆聳立在他們面前,東岸白刃河直插入河口灣。城市的防禦工事與戴佛斯上次來相比有了明顯加強,那是在六年前。分成內港和外港的碼頭又加固了一道長石牆,高三十尺,長差不多一裡,每間隔一百碼都有塔樓。海豹岩也有煙冒出來,以前那裡只是廢墟。這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壞事,取決於文曼大人站在誰的一邊。 戴佛斯一直喜歡這個城市,自從他作為『卵石貓』號上船艙服務生第一次來到白港。儘管白港比舊鎮和君臨要小,但它更乾淨、有序,又寬又直的鵝卵石街道不會讓人迷路。房屋都是白色石頭建造,黑灰色石板鋪成陡斜坡屋頂。羅若·猶霍裡斯,『卵石貓』號上的古怪老船長,曾聲稱憑氣味就能分辨出各個港口。城市就像女人,他堅持認為,每一個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氣味。舊鎮是絢麗的帶香味的貴婦;蘭尼斯港是頭髮裡有煙熏味的擠奶女僕,鮮嫩簡樸;君臨臭的像從不洗澡的妓女;而白港的氣味像小漁家女,又鹹又辣。「她聞起來像美人魚,」羅若說,「有海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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