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⑤ | 上頁 下頁
四五


  那些神靈在造我時候一定是喝醉了。侏儒看著勒莫爾滑進水中。這場景總是讓他變硬。想像修女脫下那身純潔的白袍張開她的雙腿還真是件相當下流的事。奪走她的貞潔,他想到……但勒莫爾並不像她看上去那樣貞潔。她的肚子上面長著只有生育過的女人才有的妊娠斑。

  楊德裡和伊西拉在日出的時候起床,開始忙活起他們的工作。楊德裡在檢查帆索的時候偶爾會偷偷地瞄上一眼勒莫爾修女。他那又矮又黑的老婆,伊西拉對此熟視無睹。她往後甲板上的火盆裡添了些木屑,用一把熏黑的刀子攪動下火炭,然後開始揉起準備作早點的麵團。

  當勒莫爾爬上甲板時,提利昂目不轉睛地觀賞起她雙乳間滴淌著的水珠,在晨曦中她光滑的肌膚泛著金光。她已經過了四十歲,端莊更勝美麗,但依然讓人賞心悅目。他斷定性欲的衝動是僅次於陶陶然地沉醉的美事了。那令他感覺自己依舊有著活力。「你看見那個烏龜了嗎,哈格爾?」修女一邊擰著頭髮裡的水一邊問他。「那個脊背隆起的大傢伙?」

  清晨是觀賞烏龜的最佳時機。整個白天它們都在水底遊動,或者躲藏在河堤上的裂口中,但在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它們會浮出水面。有些喜歡在船邊遊動。提利昂瞥見那有十多種烏龜:大塊頭和小傢伙,脊背扁平的和紅色耳朵的,軟殼的和長著骨甲的,棕色,綠色,黑色的,長爪的和帶角的,還有脊背和龜殼上佈滿金黃、翡綠和奶白色螺紋圖案的烏龜。有的是如此龐大,它們完全可以用它們的背馱起一個人。楊德裡發誓曾有個羅伊拿的王子就是騎著它們渡過了這條河流。他和他的妻子都出生于綠血河,一對回到了母親河洛恩家園中的多恩孤兒。

  「我沒看到那個脊背隆起的傢伙。」我正盯著裸體女人呢。「真為你感到遺憾。」勒莫爾從頭頂套上她的袍子。「我相信你起得這麼早就是為了看烏龜吧。」

  「我同樣喜歡看日出。」就如同喜歡看到一位少女裸身出浴。有些或許要相貌更出眾些,但是每個都值得期待。「我得承認那些烏龜有著獨特的魅力。尤其令我喜悅的是能看到那麼一雙曲線優美的……外殼。」

  勒莫爾修女放聲大笑。和「靦腆小妞」號上的其他人一樣,她也有她的秘密。她深受大家的喜愛。我不想去瞭解她,我只想操她。她也知道這點。當她把她的修女水晶項鍊戴上,讓它滑進乳溝中時,對他露出一個嘲弄的微笑。

  楊德裡拉起了錨,從艙頂上抽出一根長杆,然後開始撐起船來。當「靦腆小妞」號駛離河岸,滑進水流時,有兩隻白鷺警覺地抬頭注視著他們。小船開始緩緩地順流而下。楊德裡向舵柄走去。伊西拉正在翻動著烤餅,她把一個平底鐵鍋放在火盆上面,再把培根放進去。有時候她會作培根加烤餅;有時是烤餅加培根。每隔兩周或許會加上一條魚,但今天沒有。

  趁著伊西拉轉身時,提利昂從火盆上抓起一塊烤餅,就趕緊溜走以免遭到她的可怕地大木勺的敲打。那些烤餅如果能抹上蜂蜜和黃油趁熱吃就最好了。培根的香味很快就把鴨子從船艙中吸引了過來。他在火盆上探頭嗅著,結果挨了一記伊西拉的勺子的敲打,只好轉身到了船尾去傾瀉他一晚憋下的尿了。

  提利昂蹣跚走過來加入了他。「現在來見證這番景象吧,」他在他們清空膀胱時打趣道,「一個侏儒和一隻鴨子,讓浩瀚的洛恩河變得更加浩瀚。」

  楊德裡嘲諷地哼了一聲。「母親河洛恩才不稀罕你那幾滴水呢,尤羅。她是世界上最廣闊的河流。」

  提利昂抖落掉最後幾滴。「大的足以淹死一個侏儒,我得向你承認。然而曼德河同樣寬闊,還有三叉戟河的河口。黑水河要更深一些。」

  「你不瞭解這條河,你會明白的。」

  培根已經烤的香脆,餅也烤得焦黃。小格裡夫跌跌撞撞地沖上甲板吼道。「早安,各位。」這個男孩雖比鴨子要矮些,但是他那纖細的骨架表明他還沒有完全成熟。這個還沒長出鬍子的小子不管頭髮是不是藍色的,都能贏得七大王國中的任何一位女孩的芳心。他的那雙眼睛就能融化她們。和他老爸一樣,小格裡夫有著一雙藍色的眼睛,但父親是淡藍色,兒子是深藍色。在燈光下它們都變得漆黑,而在暮光下它們像是紫色。他的睫毛和某些女孩子的一樣長。

  「我聞到培根的味道了。」那個男孩說,套上他的靴子。「美味的培根,」伊西拉說。「坐下吧。」

  她在後甲板上給他們分派食物,塞給小格裡夫抹著蜂蜜的烤餅,無論何時鴨子想多拿一塊培根,都會用勺子敲打他的手。提利昂把烤餅撕成兩半,塞上培根,然後把一份遞給了舵柄邊的楊德裡。早飯後他幫助鴨子升起「靦腆小妞」號的大三角帆,楊德裡帶著他們駛進到河中心,那裡的水流更加湍急。「靦腆小妞」號是條令人滿意的船,她的吃水是如此之淺於以至於她能在這條河最細的支流中穿梭,繞過會使大船擱淺的沙洲,只要風帆升起和有水流托起她,她就可以飛速疾駛。在洛恩河的上游這點是生死攸關的重要,楊德裡是這樣聲稱的。「悲傷之地是個無法無天的地方,上千年來一直如此。」

  「就我所見這裡也荒無人煙。」他曾瞥見河兩岸的一些廢墟,殘垣斷壁,雜草叢生,絲毫沒有人活動的跡象。

  「你不瞭解這條河流,尤羅。海盜船可能埋伏在任何一條支流中,而那些逃跑的奴隸往往會躲藏在那些廢墟當中。捕奴者很少來到這麼往北的地方。」

  「那些烏龜可能會樂於拿捕奴者換換口味。」不是一個逃奴,提利昂無須對此擔驚害怕。也沒有海盜會願意騷擾一艘順流而下的撐蒿船。值錢的貨物都是來自河下游的瓦蘭提斯。

  當培根吃完時,鴨子拍了拍小格裡夫的肩膀。「該敲打敲打了。我想今天練劍好啦。」

  「練劍?」小格裡夫咧嘴一笑。「練劍最有趣了。」

  提利昂幫他穿上護具,厚厚的褲子,帶襯墊的外套,還有一套坑窪不平的舊鋼甲。洛裡爵士披上他的鏈甲和硬皮甲。兩人都帶上了頭盔,從武器箱中一大捆武器中挑選出鈍頭長劍。他們來到了後甲板,在值早班的同伴的注視下興高采烈地對打起來。

  當他們用釘頭槌和鈍頭長斧戰鬥時,洛裡爵士大上一圈的身軀和力量可以很快就擊倒了他的對手,用劍的話比試結束得更快。今天早上兩人都沒有用盾,所以這是一場在甲板上進行的劈砍與躲避,你來我往的遊戲。河上回蕩著他們的擊打聲。小格裡夫出手更快,但鴨子的出手更猛。過一會兒,那個大塊頭開始乏力了,他的劈砍變的有些遲緩,力氣也變得低弱。小格裡夫扭轉了局面,發起攻擊逼得洛裡爵士節節後退。當他們退到船尾時,男孩架住他們的劍鋒用肩膀猛撞了鴨子一下,那個大塊頭就落入了河中。

  他氣得語無倫次地咒駡著,吼叫著讓人趕緊在某只烏龜咬掉他的命根子之前把他拉上去。提利昂拋給他一根帆索。「鴨子應該遊得比那要好些,」他在同楊德裡一起把這個落水的騎士拖上「靦腆小妞」號的甲板時說道。

  洛裡爵士揪住提利昂的領子。「讓我們看看侏儒怎麼遊的,」他說道,猛得把他拋進了洛恩河。

  侏儒繼續笑著;他能遊得還湊合,而他現在也的確遊得不錯……直到他的雙腿開始抽筋。小格裡夫遞給他一根杆子。「你不是第一個想要淹死我的傢伙,」他一邊倒出鞋子裡的水一邊告訴鴨子,「我的老爸在我出生的當天就把我扔進一口井裡,但我實在太醜所以下面的水妖把我給吐了回去。」他脫下另一隻靴子,然後順著甲板翻了一個筋斗,灑了他們一身水。

  小格裡夫笑道。「你在哪兒學的這手?」

  「戲班教的,」他撒了謊。「我媽媽在所有的孩子當中最疼愛我了,因為我是那麼小。我七歲之前她一直摟著我。那令我的兄弟們嫉妒的要死,因此他們把我塞進了一隻麻袋賣給了一個巡迴演出的馬戲班。當我試圖逃走時班主割掉了我半個鼻子,這樣我別無選擇只好跟著他們學習逗樂了。」

  真相大不相同。他的叔叔在他六七歲的時候教給了他一點翻跟頭的技巧。他很容易就學會了。半年的時間裡他都高興地在凱岩城中翻著跟頭走路,為修士,侍從和僕人等人的臉上帶來歡笑。甚至瑟曦見到他也笑過一兩次。

  一切都在他父親從旅居的君臨城返回的當天結束了。那天晚上就餐的時候,提利昂憑著一路翻滾過高臺的筋斗震驚了他的父親。但泰溫大人並未覺得開心。「神靈把你造成個侏儒。你就要成為一個白癡嗎?你生為一頭獅子,而不是只猴子。」

  而您現在已是一具死屍啦,老爸,而我現在高興的時候可以隨便亂跳。「你有一種逗人開心的天賦,」勒莫爾修女在提利昂晾乾腳趾的時候告訴他。「你應該感謝高高在上的天父。是他將天賦賜予他所有的孩子。」

  「他的確做到了,」他高興地表示同意。等我死後,請讓他們用把十字弓給我陪葬,那樣我就可以像感謝下面那個老爸一樣向天父表達我對他恩賜的謝意。

  他的衣服依舊因為剛才那次不情願地的落水而濕漉漉的,非常不舒服地粘在他的胳膊和腿上。這時小格裡夫已經隨同勒莫爾修女離開,去接受宗教儀式的指導了,提利昂脫下那件濕衣服換上了一件乾爽的。鴨子再次出現甲板上時就好一陣狂笑。他不能責怪他。穿成像他這樣,誰都會覺得滑稽。他的外套從當中分成了兩半:左邊是鑲嵌著青銅紐扣的紫色天鵝絨;右邊是繡著綠色花紋圖案的黃色毛料。他的褲子同樣一分為二;右腿是純綠色,左腿是紅白相間的條紋。伊利裡歐的箱子中有一個裡面塞滿了兒童的衣服,雖然陳舊但做工考究。勒莫爾修女把每件衣服都撕成兩半,然後再把這套的一半和另外一套的一半,胡亂地拼湊起來縫在一起。格裡夫甚至強迫提利昂去幫忙撕扯和縫紉。毫無疑問他打算羞辱提利昂一番,但提利昂很開心地做起針線活。勒莫爾總是個令人開心的好夥伴,但不管何時他對神靈流露出不敬時她總要責備他一番。如果格裡夫想安排我當個傻瓜,我願意陪他玩這個遊戲。他知道在某方面泰溫·蘭尼斯特大人是令人感到恐怖的,因此需要用這個把戲來減弱一下那種感受。

  他只要盡職盡責地裝傻就好了。鴨子有他的劍,我有羽毛筆和羊皮紙。格裡夫命他寫下所有他所知曉的關於龍的知識。這項任務十分艱難,但是侏儒每天都為此認真地勞作,當他盤腿坐在艙頂時都會盡心盡力地記錄。

  多年來提利昂讀過了很多關於龍的書籍。其中的大部分都是毫無根據的傳說和無法證實的故事,伊利裡歐提供的那些書中沒有一本是他想要讀的。他真正想要的是那些關於「自由城邦之焰」,伽蘭德羅關於瓦雷利亞歷史的完整記述。但據他所知在維斯特洛沒有完整的抄本,就連學城也缺少二十七卷。它們一定存在于在古瓦蘭提斯的某座圖書館中。如果我能找到方法進入黑牆之內的市中心,或許我就能找到一份好些的抄本。

  對於巴斯修士所著的《巨龍,怪蟒和飛龍:他們奇妙的歷史》他就更不抱希望了。巴斯是個鐵匠的兒子,最後在「仲裁者」傑赫裡斯一世當政時期榮升為首相。他的敵人總是聲稱他比起修士來說更像是巫師。「受神祝福的」貝勒登上鐵王座後下令銷毀了巴斯的所有著作。十年前,提利昂曾讀到一塊僥倖逃脫聖貝勒的《奇妙的歷史》的殘片,但是他猜測巴斯的著作有沒有可能傳過狹海。當然更加希望渺茫的是得到那本殘破的,不為人所知的,鮮血浸透,有時稱謂《血與火》,有時稱為《龍之死》的那本大部頭,據推測它唯一殘存的抄本正深藏在學城地下緊鎖的密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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