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④ | 上頁 下頁 |
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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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料甜酒跟她的勝利一樣滋味美妙,轎子穿城過市,太后逍遙自在。但走到伊耿高丘底部時,隊伍遭遇了騎馬回城的瑪格麗·提利爾和她的表親們一行。她處處跟我作對,處處想把我比下去。瑟曦望著小王后,心頭又生恨意。 瑪格麗身後跟了一大幫廷臣、衛兵和僕人,僕人們大都提著裝滿新採摘的花朵的籃子。她的三位表親身邊都有追求者陪伴:身材瘦長的侍從埃林·安布羅斯騎在埃蘿身邊,他和她訂了婚;塔拉德爵士跟隨害羞的雅蘭;獨臂的馬克·穆倫道爾奉承著愛笑的胖梅歌;雷德溫的雙胞胎護送瑪格麗的其他女伴,包括梅內狄斯·克連恩和潔娜·佛索威夫人。女人們發間插滿鮮花。賈拉巴·梭爾和一隻眼睛綁繃帶的藍柏特·特拔瑞爵士也在隊伍裡面,隨行的還有英俊的歌手藍詩人。 當然會有禦林鐵衛貼身保護小王后,而該人選毫無疑問會是百花騎士。洛拉斯爵士身穿鏤金白鱗甲,容光煥發。國王雖沒再讓他教武,仍喜歡邀他做伴,每當托曼與小王后下午出行返回後,總會興奮地講述洛拉斯爵士的新故事或引用洛拉斯爵士的話。 兩支隊伍相遇時,瑪格麗沖上前來歡迎致意,隨後騎在太后轎邊。她面頰潮紅,棕色鬈髮披散在肩,被風微微吹拂。「我們在禦林裡摘秋天的花朵呢。」她告訴太后和瑪瑞魏斯夫人。 不用說,我對你的行蹤一清二楚,瑟曦心想。她的線人日夜不停地監視著瑪格麗。你真是個坐不住的女孩。瑪格麗從沒有連續三天不出去騎馬,有時候她帶隊巡遊羅斯比路,在海邊拾撿貝殼,然後野餐;有時候她到河對岸鷹狩半日。小王后也愛乘船,常坐遊艇在黑水河上無目的地漫遊;偶而虔誠之心犯了,又會遠離城堡去貝勒大聖堂禱告。她的衣服分別交給十幾位出名的女裁縫製作,都城的金匠們也對她有口皆碑,她甚至出爛泥門到魚市去視察日常收成。 無論走到哪裡,她都會引起平民百姓們的狂熱,而瑪格麗盡其所能地回饋群眾。她向乞丐施捨財物,從麵包師傅的推車上買熱派吃,親切地與小販交談。 若能做主的話,她還會把托曼帶去做這些事。她不厭其煩地邀請國王與她和她的小雞們一起外出冒險,托曼便不厭其煩地懇求母親的准許。太后偶而會表示同意——那只是為了給奧斯尼爵士多創造些機會。枉我設計得如此周全,奧斯尼太讓人失望了。「你忘了你姐姐去多恩那天發生的事嗎?」瑟曦通常如此教訓兒子,「你忘了暴民將我們一路趕回城堡嗎?忘了他們扔的石頭、忘了他們罵的髒話?」 但國王不肯信服,這都怪他身邊的小王后。「如果我們與平民百姓打成一片,他們會喜歡我們的。」 「是啊,暴民們太喜歡那肥胖的總主教了,所以才把他撕成碎片。你記住,他可是日常與民眾打交道的神職人員,」她好意提醒兒子,兒子卻更不開心。我敢打賭,這是瑪格麗·提利爾施用手腕、從中作祟的結果,每一天每一個小時,她都想盡辦法要把他從我身邊奪走。換成她的長子喬佛裡,必能看穿她微笑背後的陰謀,並教她認清自己的位置,可惜托曼很傻很天真。是了,她明白小喬不好操縱,瑟曦想起科本找到的金幣,為鞏固提利爾家族的權勢,一定會除掉他。瑪格麗與她那醜惡的祖母曾定計讓珊莎·史塔克嫁給殘廢的維拉斯·提利爾,只不過泰溫大人落棋在先,用提利昂奪走了珊莎。我明白了,陰謀家們並不甘心,他們在繼續策劃,提利爾家賄賂獄卒放走提利昂,並保護他沿玫瑰大道西行,與自己作惡的老婆會合。現在,他們兩個一定安安全全地待在高庭,享受玫瑰的庇護。 「您真該一同去看看,陛下,」大隊人馬緩緩登上伊耿高丘,小陰謀家活潑無邪地說,「噢,想想看,我們會度過一個多麼甜美的下午。樹葉呈現金、紅和橙色,鮮花遍野,還有栗子……回城路上,我們烤了不少呢。」 「我沒空到樹林裡騎馬摘花,」瑟曦硬邦邦地說,「我有一整個國家等著統治。」 「一個國家,陛下?誰統治其他六個呢?」瑪格麗發出小女孩特有的歡快笑聲,「噢,請原諒我的玩笑話吧。我很清楚您肩挑重擔,其實,我可以為您分擔,我一定能為您做些什麼——至少,就算做做樣子,也可以終止所謂我和您爭奪國王的謠言哪。」 「謠言這麼說?」瑟曦笑了,「真愚蠢,我可從來沒把你當成競爭對手,一刻都沒有。」 「我很高興您這麼說,」女孩似乎沒領會她言下之意。「噢,您下次和托曼一起來嘛,我知道,陛下他會喜歡的。有藍詩人為咱們獻唱,塔拉德爵士表演棍棒,就像平民那樣。噢,秋天的樹林真的好美。」 「我的先夫熱愛森林。」在他們婚姻前期,勞勃沒完沒了地懇求她同去打獵,但瑟曦一律婉言謝絕,因為國王狩獵期間,她才好跟詹姆幽會。金色的白晝,銀色的夜晚。自然,這是場危險的遊戲,不僅紅堡內耳目眾多,關鍵是誰也拿不准勞勃的心意,不知道他何時會回來。然而,危險卻讓他們的結合更刺激了。「美麗的外表之下往往隱藏著危險,」她警告小王后,「勞勃就在那片樹林裡丟掉了性命。」 聽罷此言,瑪格麗不由得朝洛拉斯爵士微笑,那是兄妹之間甜蜜的笑,充滿親切。「陛下為我擔心,實在太仁慈了,但我有哥哥的保護,絕對安全。」 去吧,去打獵啊,瑟曦年復一年地勸促勞勃,我有弟弟的保護,絕對安全。她想起坦妮婭早先的反應,不由得笑出聲來。 「陛下笑得真可愛,」瑪格麗探詢似的笑道,「想到什麼如此開心,我可以分享這個玩笑嗎?」 「你會的,」太后說,「我保證,你會的。」 第三十章 掠奪者 鼓點敲出戰鬥的節奏,無敵鐵種號沖向前去,船頭劈開洶湧的綠色水面。前方較小的那艘船正在拐彎,船槳拍打大海,玫瑰旗迎風飄蕩:船頭和船尾是紅盾紋中的白玫瑰,桅杆頂端則是一朵金玫瑰,鑲在草綠色底子上。無敵鐵種號狠狠撞向她側面,力道之猛,乃至準備接舷戰的半數船員都跌倒了。船槳劈劈啪啪地折斷,這在船長耳中猶如美妙的樂章。 於是他當先躍過舷緣,落到下面甲板上,金色披風在身後招展。白玫瑰們紛紛從全副武裝、頭戴海怪盔的維克塔利昂·葛雷喬伊面前退開。向來如此。他們緊握長劍、長矛和斧子,但十人中九人沒穿盔甲,剩下的那一個也只著縫合的鱗甲。他們並非鐵種,維克塔利昂輕蔑地想,他們怕被淹死。 「幹掉他!」有人喊,「他只有一個人!」 「來啊!」他咆哮著回應。「有種就來殺我。」 玫瑰戰士從四面八方圍上來,寒鐵在手,但眼神慌張,維克塔利昂品嘗得到他們濃烈的恐懼。他左沖右突,砍下第十個人的手臂,劈穿第二十個人的肩膀,第三十個人將斧子劈進維克塔利昂鬆軟的松木盾裡,而他反手將盾牌砸到那笨蛋的臉上,將其撞翻,然後趁其試圖站起來時猛下殺招。他正奮力將斧子從死人肋骨間拔出,一支長矛戳進他肩胛骨之間,感覺像被人拍了一下後背。維克塔利昂回身砍向長矛兵的腦袋,鋼鐵劈開頭盔、頭髮和顱骨,手上一陣酥麻。那人略微搖晃了片刻,等鐵船長抽回斧子,屍體便四仰八叉跌倒在甲板上,看上去更像是醉酒,而不是死了。 此時鐵民們已隨他跳到被攻擊的艦艇上。他聽見「單耳」沃費發出一聲嚎叫,又瞥到拉格諾·派克穿著生銹的甲胄投入戰團,而「理髮師」紐特扔出旋轉的飛斧,擊中敵人的胸膛。維克塔利昂又接連殺死兩個,他本打算殺第三十個,但拉格諾先下手了。「幹得好!」維克塔利昂朝他喊。 他轉身替自己的斧子尋找下一個犧牲品,發現對方船長就在甲板另一邊。此人的白色外套沾染著點點血漿,但維克塔利昂能辨認出他胸口的紋章:紅盾紋中一朵白玫瑰。那人的盾牌上也有同樣的徽紋,鑲在紅色底子上,四周圍著一圈白色城垛。「你!」鐵船長在殺戮戰場中大喝,「戴玫瑰的!你是南盾島領主?」 對方掀開面罩,露出一張沒鬍子的臉:「我是他的繼承人,塔爾勃特·西瑞爵士。你呢,海怪?」 「你的死神。」維克塔利昂朝他沖去。 西瑞一躍而起,迎上前來。他的鋼劍是城堡中鑄就的上等貨,而這個年輕騎士將它舞得呼呼生風。他第十擊砍向下盤,維克塔利昂用斧子撥開,還不及舉盾,又被第二十擊打中頭盔。維克塔利昂的斧子從側面還擊,西瑞以盾牌抵擋,木屑飛散,隨著一聲動聽而尖銳的斷裂聲,白玫瑰折成上下兩半。隨即,年輕騎士的劍接二連三敲到他的大腿,在鐵甲上發出刺耳聲響。這小子動作很快,鐵船長意識到,於是他用盾牌撞擊西瑞的臉,將其跌跌撞撞地逼至舷緣,隨後高舉斧頭,壓上身體的重量,意圖將年輕人整個兒劈成兩半,卻被西瑞一旋身躲開了。斧子猛劈入欄杆,碎片四散,他試圖拔出來再劈,不料它被卡住了。甲板在身下搖晃,他一失足,單膝跪倒在地。 塔爾勃特爵士扔掉破碎的盾牌,長劍下砍。維克塔利昂的盾牌在跌倒時扭到了另一邊,只得用鋼甲鐵拳抓向西瑞的劍。鐵手套上的關節吱嘎作響,一陣刺痛令他悶哼一聲,但維克塔利昂堅持忍住。「我動作也很快,小子。」他邊說邊把劍從騎士手中奪下,扔進海裡。 塔爾勃特爵士瞪大了眼睛:「我的劍……」 維克塔利昂用帶血的拳頭抓住年輕人的咽喉。「去找它吧!」他使勁將對方推下船沿,落入染血的大海中。 這為他贏得了拔斧子的時間。白玫瑰在鐵潮面前退卻,有些人試圖逃到甲板底下,其他人呼喊求饒。維克塔利昂感覺到熱血在鎖甲、皮甲和鐵手套下沿著手指流淌,但這算不了什麼。一大群敵人聚集在桅杆旁繼續戰鬥,肩並肩圍成一圈。他們至少還是男人,甯死不降。維克塔利昂打算親自成全他們中一部分人的意願。於是他用斧子一敲盾牌,沖了過去。 淹神造就維克塔利昂·葛雷喬伊,不是讓他在選王會上作口舌之爭,也不是讓他去對抗無盡沼澤中隱秘潛行的敵人。他誕生於世,就是為了身穿鐵甲,手握染血長斧,每一次揮擊都帶來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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