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③ | 上頁 下頁
一四〇


  「這些都是你的兄弟?」她問。

  「沒錯,其中有我的親兄弟,還有同父異母的兄弟、堂兄弟、侄兒等等。雷蒙德爵士是我兄長,盧科斯·瓦爾平伯爵是我同父異母姐姐麗絲妮的丈夫,達蒙爵士是他倆的兒子。我的同父異母哥哥霍斯丁爵士想必您認識。這三位是勒斯林·海伊爵士和他兒子哈瑞斯·海伊爵士與唐納爾·海伊爵士。」

  「幸會,爵士先生們。請問派溫爵士在嗎?從前羅柏派我去和藍禮大人會談,一路往返風息堡,多賴他全程護送。我想和他聚一聚。」

  「派溫不在城內,」跛子羅索聲明,「您的好意我將代為轉達。請您相信,時間這麼不巧,他感到非常遺憾。」

  「他不會回來參加蘿絲琳小姐的婚禮?」

  「他會儘量趕路,」跛子羅索保證,「但雨這麼大……夫人,您知道到處都在發大水。」

  「是的,」凱特琳說,「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上哪兒去找你家學士?」

  「您不舒服嗎,夫人?」霍斯丁爵士問,他是個壯漢,有著方正堅硬的下巴。

  「請教一點婦人之事,沒什麼大礙,爵士先生。」

  羅索一如既往地殷勤,親自將她送出大廳,登上許多階梯,穿過一道封閉的橋樑,來到另一道樓梯口。「本涅特學士就在頂樓房間,夫人。」

  她以為本涅特學士又是瓦德大人的兒孫,事實並非如此。此人極為肥胖,禿頭,雙下巴,不愛整潔,鴉糞粘滿了長袍袖子,好在待人總算親切。她將艾德慕的擔憂和盤托出,對方咯咯笑道:「公爵大人過慮了,凱特琳夫人。我承認,小姐她人長得嬌小,臀部也不寬,但她母親蓓珊妮夫人不也一樣?當初她可是每年都為瓦德大人添個孩子啊。」

  「有幾個存活?」她單刀直入地問。

  「五個,」學士扳起香腸般肥胖的指頭算了算,「派溫爵士,本佛雷爵士,威廉學士——他去年才造好頸鏈,如今為谷地的杭特伯爵服務,奧利法,他給您兒子當過侍從;剩下就是最年幼的蘿絲琳小姐。您瞧,四男對一女,將來艾德慕大人該不知拿許多兒子怎麼辦咧!」

  「他一定會很開心。」如此說來,這女孩不僅容貌出眾,生產方面也無需掛慮。艾德慕總算心滿意足了。到目前為止,瓦德大人把一切都為他安排得妥妥帖帖。

  離開學士的居所後,凱特琳沒有回房,而是去找了羅柏。她發現羅賓·菲林特,文德爾·曼德勒爵士,大瓊恩和他兒子小瓊恩——其實他長得比父親高了——也在國王房內,個個渾身濕透。此外,還有一個衣服濕漉漉的男人站在爐火前,穿一件鑲白裘皮的淡紅披風。「波頓大人。」她認出來。

  「凱特琳夫人,」對方輕聲細語地回答,「如今時事艱難,能與您重逢,實在備感欣慰。」

  「您真客氣,」凱特琳發覺氣氛不太對勁,連大瓊恩也有些沮喪憂鬱。她望著一張張陰沉的臉,發問道:「怎麼回事?」

  「蘭尼斯特軍追到三叉戟河,」文德爾爵士悶悶不樂地說,「將我哥哥再度俘虜。」

  「波頓大人還帶來了關於臨冬城的消息,」羅柏補充,「不止羅德利克爵士一人戰死,克雷·賽文和蘭巴德·陶哈也以身殉職。」

  「克雷·賽文還是個孩子,」她傷感地憶起,「傳言千真萬確?臨冬城化為了廢墟,所有居民全遭屠殺?」

  波頓淡白的眼珠對上她的視線。「鐵民們將城堡和避冬市鎮統統付之一炬,但我兒子拉姆斯救出部分群眾,並把他們帶回恐怖堡安頓。」

  「你的私生子犯下滔天大罪,」凱特琳尖銳地提醒他,「不僅謀殺、強暴,還有更難以啟齒的惡行。」

  「不錯,」盧斯·波頓回答,「我承認,他的血脈遭到污染,但另一方面,他又是個優秀的戰士,作戰英勇且足智多謀。此次災禍中,當鐵民砍倒羅德利克爵士,接著又殺死蘭巴德·陶哈時,正是他承擔起指揮重責,帶領大家取得勝利。他還向我保證,將與外敵鬥爭到底,直到把葛雷喬伊徹底趕出北境為止。或許……立下如此大功之後,可以稍稍抵消他受汙血引誘而犯下的罪行?」恐怖堡伯爵聳聳肩,「當然,這只是我一面之詞,等戰爭結束,陛下可以親自裁決。反正那時候,我和瓦妲夫人的嫡生兒也該出世了。」

  這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凱特琳從前就很瞭解他。

  「拉姆斯有無提到席恩·葛雷喬伊?」羅柏質問,「他死了還是逃了?」

  盧斯·波頓從腰間口袋裡取出一條破破爛爛、皮革樣的東西。「我兒將這個獻給陛下。」

  一見此物,文德爾爵士忙轉開圓臉,羅賓·菲林特和小瓊恩·安柏交換眼神,大瓊恩則像公牛般噴了口鼻息。「這是……人皮?」羅柏猶豫著問。

  「從席恩·葛雷喬伊的左小指上剝下。我承認,我兒手段有些毒辣,但是……和兩位王子的性命相比,這點皮膚又算得了什麼?您是他們的母親,凱特琳夫人,我將它呈給您……作為復仇的信物如何?」

  她心中的一部分隻想握住這令人毛骨悚然的戰利品,貼緊心房,但她控制住情緒。「別,謝謝你,還是拿開吧。」

  「剝席恩的皮並不能讓我弟弟起死回生,」羅柏說,「我要他腦袋,不要他的皮。」

  「他是巴隆·葛雷喬伊唯一在世的兒子,」波頓大人輕聲提醒大家,「眼下也就是鐵群島的合法君主。一個作人質的國王是無價之寶。」

  「人質?」這個詞讓凱特琳很不滿,人質是可以交換的,「波頓大人,希望你的意思不是指可以用殺我兒子的兇手來當籌碼!」

  「無論誰想坐穩海石之位,都必須先除去席恩這個心腹大患,」波頓淡淡地指出,「他雖身陷樊籠,但繼承順位毫無疑問排在叔叔們之前。我建議,留他一條狗命,將來可以用他的人頭來要挾鐵群島的統治者作出讓步。」

  羅柏不情願地考慮了片刻,最後點點頭,「好,很好,就暫時留著他。暫時。叫你的人把他看好,直到我們返回北境。」

  凱特琳望向盧斯·波頓,「剛才文德爾爵士說蘭尼斯特軍追到了三叉戟河畔?」

  「是,夫人,這是我的過失。一切都怪我在赫倫堡耽誤得太久。伊尼斯爵士提前幾天離開,當時三叉戟河的紅寶石灘尚勉強可以通過。等大隊人馬抵達,卻正好遇到漲水。我別無選擇,只能靠搜集到的幾艘小船,一點一點把部隊帶過去。當蘭尼斯特軍殺到時,三停中有二停過了河,剩下三分之一的部隊卻還滯留南岸,主要是諾瑞家,洛克家和伯萊利家的人,以及威裡斯·曼德勒爵士指揮的、由白港騎兵組成的後衛部隊。當時我人在北邊,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威裡斯爵土和他的部下竭盡所能地英勇奮戰,卻被格雷果·克裡岡率領重甲騎兵發起衝鋒,趕進大河。陣亡的陣亡,淹死的淹死,剩下的要麼漬散,要麼作了俘虜。」

  格雷果·克裡岡真是我們的災星,凱特琳不禁想。如此一來,羅柏是否該回頭對付魔山?蘭尼斯特軍要是殺過來怎麼辦?「克裡岡過河了沒有?」

  「沒有,他別想過河。」波頓語音雖輕,卻充滿肯定,「我在渡口安排下六百精兵。其中包括來自於溪流地、山區和白刃河的矛兵,——百名霍伍德家的長弓手,許多自由騎手和雇傭騎士,並由史陶家和賽文家的隊伍壓陣。正副指揮分別是凱勒·佛雷頓爵土和羅納·史陶爵土。凱勒爵土乃已故賽文大人的左右手,想必您也有所耳聞,夫人,獅子游泳的本領不比奔狼強,只要水位不退,格雷果爵士縱有三頭六臂也過不了河。」

  「當我軍踏上堤道時,最大的隱患便是敵軍從南面來襲,」羅柏說,「大人,你做得很好。」

  「陛下真是太寬厚了。我去年在綠叉河畔損失慘重,前次又聽任葛洛佛和陶哈冒進暮穀城,釀成大敗,實在慚愧。」

  「暮穀城!」羅柏咒駡了一句,「我向你保證,將來會問羅貝特·葛洛佛貪功之罪!」

  「這的確是件蠢事,」波頓大人表示同意,「葛洛佛得知深林堡陷落後,完全喪失理智,悲傷和憂懼將他摧垮了。」

  暮穀城的失敗影響深遠,但凱特琳已無暇關注,她更擔心未來的戰爭。「你究竟為我兒帶回多少人馬?」她直截了當地詢問盧斯·波頓。

  他用那對奇特的淡色眼珠打量了她一會兒,方才回話:「約莫五百騎兵,三千步兵,夫人。主要是我恐怖堡的人,以及卡霍城的部隊。鑒於卡史塔克家忠誠堪虞,我認為必須將他們放在身邊,以防生變。很抱歉,我沒能帶回更多人馬。」

  「足夠了,」羅柏說,「我指派你負責後衛部隊,波頓大人。只等我舅舅完婚,咱們就兵發頸澤。咱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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