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③ | 上頁 下頁
八四


  「噢,妙啊,羅爾傑,」夏格維讚歎,「拔了牙齒,她就跟我親愛的老媽媽沒兩樣了。」他咯咯笑道,「我以前常想操媽媽的屁股呢。」

  詹姆跟著笑,「哎喲,多可愛的小丑。我也給你猜個謎語,夏格維,你為什麼不能碰她呢?噢,噢,我知道。」他提高聲量,竭盡所有力氣喊道:「藍寶石!」

  羅爾傑罵了一句,又一腳踢到他的斷肢上。詹姆厲聲嚎叫。世上竟有這般的疼痛,這是他失去意識前最後的想法。不知昏迷了多久,但當他回到疼痛中時,烏斯威克來了,瓦格·赫特也在。「不准捧她,」山羊叫道,噴了佐羅一臉口水,「必須保住她的真操,你這個殺瓜!我要用她換一口袋懶寶石!」從此,山羊每晚都加派守衛,以防自己的手下作怪。

  之後兩晚上,妞兒都沒說話,到第三夜方才鼓起勇氣,「詹姆?你幹嘛那麼叫喚?」

  「啊,你問我為何叫喚『藍寶石』?動下腦子嘛,難道我叫『強姦』這些雜種會來管麼?」

  「你不該出聲的。」

  「那可不,你有鼻子時已經夠醜了,再說,我想聽山羊念『懶寶石』。」他輕笑道,「你說得對,我只會撒謊,一個重榮譽的人決不會隱瞞藍寶石之島的真相。」

  「不管怎樣,」她說,「謝謝你,爵士先生。」

  幻影手抽搐起來,他咬緊牙關:「蘭尼斯特有債必還,這是為了河上的戰鬥,為了你倒在羅賓·萊格頭上的石頭。」

  山羊想對全城人炫耀戰利品,所以詹姆被迫在赫倫堡城門一裡之外下馬。他們將一根繩子套在他腰間,另一根捆住布蕾妮的手腕,兩者末端都系於瓦格·赫特的坐騎前鞍。他倆一左一右、跌跌撞撞地走在科霍爾人的黑白斑紋馬後面。

  詹姆用憤怒驅使自己前進。包裹斷肢的亞麻布因膿汁而發灰變臭,每走一步,幻影手便痛一次。我比你們想像的更強大,他告訴自己,我是蘭尼斯特,我是禦林鐵衛的騎士,我能到達赫倫堡,我能到達君臨城,我能活下去。然後,我要你們還債。

  黑心赫倫的巨城如山崖般陡峭的牆壘逐漸變大,布蕾妮擠擠他胳膊:「城堡掌握在波頓大人手裡,他是史塔克家的封臣。」

  「嗯,據說波頓家族喜歡剝人皮,」這是詹姆對這個北境望族惟一的印象。提利昂肯定瞭解恐怖堡伯爵的方方面面,但他遠在千里之外,和瑟曦在一起。對,瑟曦還活著,我不能死,他反復強調,我們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城外小鎮被燒成灰燼和焦石,湖岸邊有大隊人馬駐紮過的痕跡,這就是「錯誤的春天」那一年,河安大人召開比武大會的地方。詹姆走過飽受蹂躪的土地,一絲苦澀的微笑爬上嘴唇,有人于他當年跪在國王面前宣誓的地方挖了一道便池。少年的喜樂早已化為苦味,當初伊裡斯連一晚也不讓我停留。他為了侮辱而賜予我榮譽。

  「你看那旗幟,」布蕾妮急切地說,「剝皮人和雙塔,看到了麼?他們是羅柏國王的屬下。在那兒,城門樓上,你看,白底灰色,冰原狼旗。」

  詹姆扭頭朝上看。「沒錯,是你家的嗜血冰原狼,」他贊同,「瞧,左右都有人頭嘛。」

  士兵、僕人和營妓都出來圍觀。有只斑點母狗一路尾隨,吠叫不休,最後被血戲班的裡斯人用他的長槍一槍刺穿。他跑到隊伍前面,將死狗放在詹姆頭上搖晃,一邊大喊大叫:「我是弑君者的掌旗官!」

  赫倫堡的城牆如此之厚,穿越它,竟像穿越岩石隧道。先前瓦格·赫特派兩個多斯拉克人當先通報波頓伯爵,所以外庭擠滿了好事者。詹姆蹣跚走過,人們緩緩讓路,而只要他稍微停留,腰間的繩子就被狠狠拉扯。「我捉住了四君者,」瓦格·赫特口齒不清地宣佈。一隻長矛猛戳他的背。要他爬。

  摔倒時,他本能地伸手去扶,斷肢與地面相觸,痛得麻木。但他不知打哪兒生出一股力量,單膝跪了起來。前方,一段寬闊的石階梯通向赫倫堡的某座巨型圓塔,五個騎士與一個北方人正在臺階上看他。淡白眼珠的人穿裘皮斗篷和皮衣,五個面目不善的騎士則全身盔甲,外套上有雙塔紋章。「佛雷家的弟兄們,」詹姆叫喊,「丹威爾爵士,伊尼斯爵士,霍斯丁爵士,」他認得幾個瓦德侯爵的子孫,再怎麼說,畢竟自己姑媽嫁到了他們家,「向你們致以我的哀悼。」

  「怎麼回事,爵士?」丹威爾·佛雷爵士問。

  「你侄兒,克裡奧爵士出事了,」詹姆道。「他與我們結伴同行,途中不幸被土匪射殺。烏斯威克和他那幫手下偷了他的東西,把人留給野狼吃。」

  「大人們!」布蕾妮擺脫群眾,奔上前去。「我看到了您們的旗幟,以您們發下的誓言之名,請聽聽我的話!」

  「你是誰?」伊尼斯·佛雷爵士問。

  「她是爛尼斯特的奶媽。」

  「我是塔斯的布蕾妮,『暮之星』塞爾溫伯爵的女兒,和您們一樣,效忠于史塔克家族。」

  伊尼斯爵士「呸」地一口吐在她腳邊。「去你媽的狗屁,我們信賴這個羅柏·史塔克,他回報我們的卻是背叛!」

  有趣極了。詹姆扭過頭去,想看看布蕾妮怎麼反應,可惜這妞兒像上了嚼子的騾一般頑固。「背叛什麼的我不清楚,」她摩擦著手腕上的繩索,「但我乃受凱特琳夫人的差遣,將蘭尼斯特送往君臨城他弟弟——」

  「被我們發現時,她正要淹死他,」虔誠的烏斯威克道。

  她臉一紅,「我一時生氣,作出越軌的事,但並非真的要殺。如果他死了,夫人的女兒會遭殃。」

  伊尼斯爵士不為所動,「這和我們有何關係?」

  「我看,就拿他跟奔流城討筆贖金,」丹威爾爵士建議。

  「凱岩城金子更多,」他的一位兄弟反對。

  「殺了他!」他另一位兄弟說,「為奈德·史塔克報仇!」

  小丑夏格維今天穿灰粉色小丑裝,他在臺階底部邊翻筋斗邊唱:「從前有只獅子和黑熊跳舞,噢耶,噢耶——」

  「比嘴,笑醜。」瓦格·赫特制止他,「四君者不能喂熊,他是我底。」

  「他死了就沒用了。」盧斯·波頓平靜地說,聲音輕得讓大家都停下來傾聽。「還有,瓦格大人,請你記住,我北上之前,這裡還是我當家。」

  高燒讓詹姆頭昏眼花,也讓他膽子壯起來。「您就是恐怖堡伯爵?聽說您前次被我父親打得夾著尾巴逃竄,是也不是?大人您總算不逃了?」

  波頓的沉默比瓦格·赫特唾沫橫飛的威脅可怕一百倍,他的眼珠淡白如同晨霧,隱藏了所有思緒。詹姆不喜歡那對眼珠,它們讓他想起當年奈德·史塔克看他坐在王位上時的神情。恐怖堡伯爵最後輕啟嘴唇:「你少了一隻手。」

  「錯,」詹姆說,「它在我脖子上。」

  盧斯·波頓伸手下來,兜起他頸上的繩子,將爛手扔給山羊。「快拿開,這東西有損于我的健康。」

  「我要把它送給他的浮親大人,索要十萬金聾幣,否責,就把四君者砍成碎片還回去。等手到他的錢,我再把詹姆爵士交給卡史他克大人,多賺一個沒女!」「勇士們」齊聲歡呼贊同。

  「好打算,」盧斯·波頓道,那語調好似在餐桌上輕描淡寫地贊一句:好酒,「只可惜卡史塔克伯爵給不了女兒了,羅柏國王以謀殺和叛亂的罪名砍了他的頭。至於泰溫公爵,他人還在君臨,新年之前都不會離開,那是他孫子和高庭之女成婚的大喜日子。」

  「不對,是臨冬城之女,」布蕾妮說,「大人,您弄錯了吧,與喬佛裡國王訂婚的是珊莎·史塔克。」

  「他們的婚約已經廢除。黑水河一戰,玫瑰與獅子聯合,大敗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燒光了他的艦隊。」

  我不是警告過你麼,烏斯威克,詹姆心想,還有你,山羊。與獅子作對,沒好果子吃!「有我老姐的消息嗎?」他問,

  「她很好,你的……外甥也很好。」波頓頓了一下。看來他知道。「你弟弟在戰鬥中受了重傷,但性命無憂。」他朝身邊一位穿鑲釘鎧甲、面色陰沉的北方人招招手。「送詹姆爵士去見科本學士,並替這位女士鬆綁。」待布蕾妮手腕間的繩索砍成兩截後,他續道,「請原諒,小姐,眼下兵荒馬亂,倉促之間難免誤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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