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③ | 上頁 下頁 |
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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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慈悲,」侏儒又灌了一大口酒。「好吧,說話也不會讓你長大。那麼,夫人,我們可以繼續麼?你願意麼?」 「只要我丈夫開心,我什麼都願意。」 聽到這話,他似乎很生氣。「你把禮貌當城牆,將自己藏在後面。」 「禮貌是貴婦人的盔甲,」珊莎回答。這是茉丹修女經常的教誨。 「我是你的丈夫。你應該把盔甲脫掉。」 「您要我脫衣服嗎?」 「沒錯,」他推開酒杯,「我的父親大人明令我必須完成這樁婚事。」 她開始脫衣服,手不住顫抖,好象沒有指頭,只剩十根千瘡百孔的木樁。最後她終於勉力解開扣子和衣帶,任斗篷、裙服、腰帶和襯裙滑到地上。接著脫內衣,手臂和大腿都起了雞皮疙瘩。她望向地板,羞得不敢看丈夫,等脫光後才掃了一眼,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瞪著她瞧。碧眼裡閃動著饑渴,黑眼裡則是怒火。珊莎說不準哪邊更可怕。 「你還是個孩子,」丈夫道。 她用雙手遮住乳房。「我有月事了。」 「你還是個孩子,」他重複,「但我想要你。你害怕嗎,珊莎?」 「怕。」 「我也害怕。我知道我很醜——」 「不,我的夫君——」 他站起來,「不用說慌,珊莎,我明白自己是個畸形兒,長得可怕又醜陋,身材矮小得不成比例,可是……」她聽見他吞了吞口水,「……可是,只要在床上,吹滅蠟燭,我就和其他男人一樣強。吹滅蠟燭,我就是你的百花騎士。」他又灌下一口酒。「我很慷慨,對忠實於我的人,都會回報以忠實。你瞧,打起仗來我不是懦夫,用起腦子也不差——至少,這點小聰明應該得到肯定吧。再說,我這個人還算溫柔,溫柔可不是我們蘭尼斯特家族的稟性呢,但我知道自己能做到。我可以……我可以當你的好丈夫。」 他和我一樣害怕,珊莎終於明白。或許該對他好一點,但她實在做不到。在她心底,能感覺到的只有絲絲憐憫,而憐憫是欲望的毒藥。他定定地望著她,期盼她說些什麼,但她什麼也說不出來。她只是渾身發抖地站著。 當他清楚她不會給他任何答案時,提利昂·蘭尼斯特一口喝幹了所有的酒。「我明白了,」他痛苦地說,「上床吧,珊莎。我們必須履行責任。」 她爬上羽床,覺察到他繼續瞪著她。床邊小桌上燃著一隻加香料的蜂蠟燭,被單間撒了無數玫瑰花瓣。她牽起毯子,想蓋住身體,只聽丈夫道:「不。」 她覺得很冷,但還是順從了,同時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過了片刻,她聽見丈夫脫下鞋子,隨後是脫衣服的沙沙聲。當他跳上床,將手放到她乳房上時,珊莎再次發起抖來。她緊緊閉上眼睛,每塊肌肉都緊蹦,內心恐懼著即將發生的事。他會再摸她嗎?會吻她麼?我應該打開雙腿嗎?她不知該怎麼做。 「珊莎,」丈夫的手放開了,「請你睜開眼睛。」 她必須順從丈夫的,於是她睜開眼睛。只見對方裸著身子坐在她腳邊,雙腿交接的地方,又長又硬的男根從一叢粗厚的金毛叢中伸出來——那也是他全身上下惟一挺拔的地方。 「夫人,」提利昂開口,「別誤會,你真的非常可愛,可我……我做不到。唉,我父親真是個混蛋!沒關係,我們可以等,一月,一年,一個季節,無論多久。等你瞭解我、相信我的時候再做吧。」他笑笑,似乎想讓她安心,可沒鼻子的臉卻更可怕和古怪了。 看著他,珊莎告訴自己,看著自己的丈夫,好好瞭解他。茉丹修女說過,每個男人都有其可愛之處,去發現他的優點吧,努力觀察。於是她瞧向丈夫矮短的雙腿、浮脹的額頭、一碧一黑的眼睛和滿頭滿臉的金髮金須。好醜哦,連他的男根也一樣,又大又長,脈絡突出,帶一個漲成深紫色的頭。不對,不對,他哪有一點美?我到底造了什麼孽,上天要我嫁給他? 「以我身為蘭尼斯特的榮譽,」小惡魔道,「我發誓,在你心甘情願接受我之前,我決不碰你。」 她鼓起所有勇氣,望向丈夫那對大小不一的眼睛,「大人,如果我說永遠也不行呢?」 他嘴唇抽搐,好似她甩了他一巴掌。「永遠也不行?」 她脖子僵硬,連自己也不明白到底點頭了沒有。 「原來如此,」他說,「原來如此,這就是諸神造妓女的原因罷。」他將粗短的指頭握成拳,從床上爬了下去。 第二十九章 艾莉亞 石堂鎮是艾莉亞離開君臨之後見過最大的市鎮,哈爾溫說,她父親曾在此取得一場著名的勝利。 「當年瘋王的部隊追趕勞勃,試圖在他跟你父親會合之前逮住他,」向城門騎去時,他告訴艾莉亞。「年輕的風息堡公爵受了傷,由當地一些朋友照料,而首相克林頓伯爵親率大軍攻取了這座市鎮,開始挨家挨戶搜查。在他們找到之前,艾德公爵和你外公及時趕到,攻破城防,與克林頓伯爵展開激烈巷戰。雙方在每條街道中戰鬥,甚至在房頂上戰鬥,所有聖堂都鳴響鐘聲,警告百姓們鎖好門窗。當鐘聲響起時,勞勃從藏身之處沖出來參戰,據說他那天殺了六個敵人,其中之一是著名的騎士米斯·慕頓,曾為雷加王子的侍從。他本想把首相也殺掉的,可惜混戰當中兩人沒有交手的機會。然而克林頓重傷你徒利外公,殺死谷地的寵兒丹尼斯·艾林爵士,但當意識到戰局終歸無望,逃得跟自己紋章上的獅鷲一般快。後人稱此戰為『鳴鐘之役』。勞勃常說,這是你父親的勝利,不是他的。」 依所見的景象推斷,艾莉亞認為此處最近也發生過戰鬥。城門由新原木製成,牆外一堆焦黑的木板訴說著老城門的命運。 石堂鎮守衛緊嚴,但當城門隊長看清他們是誰,便打開突擊口。「你們打哪兒弄吃的去?」進入時,湯姆好奇地問。 「我們這邊情況還不算太糟。『瘋獵人』趕來一群羊,黑水河上有交易,而且萬幸的是河南邊的莊稼沒被燒。媽的,許多不要臉的傢伙來搶我們。狼仔來過,血戲班來過,要吃的、要財物、要小妞,還要找該死的弑君者。據說他從艾德慕公爵指縫間溜走了。」 「艾德慕公爵?」檸檬皺起眉頭,「霍斯特公爵死了?」 「死了,快死了。你覺得蘭尼斯特會不會朝黑水河跑?『瘋獵人』認定這是到君臨最快的路。」隊長沒等他們答話。「他帶狗到處去搜,如果詹姆爵士過來,一定會被找到。瞧,我親眼見過這群狗撕碎熊的景象,不知它們喜不喜歡獅子的味道?」 「一具啃爛的屍體對誰都沒用,」檸檬說,「『瘋獵人』這傻瓜應該很清楚才對。」 「西方人打過來的時候,操了獵人的老婆和妹妹,燒他的莊稼,吃掉他一半的羊,又故意宰死另一半,還殺了六條狗,屍體丟進他家井裡。我敢說,一具啃爛的屍體正合他意——也合我意。」 「他是個蠢蛋,」檸檬道,「我只能這麼說。你呢,你比他更蠢。」 土匪們沿著她父親戰鬥過的街道前進,艾莉亞在哈爾溫和安蓋中間騎行。她看到山丘上的聖堂,下面連著一座矮小堅固的灰石莊園,相對市鎮而言,顯得有些小。其餘房屋有三分之一成了焦黑空殼,半個人影都沒有。「鎮民死光了?」 「哪兒啊,只是害羞而已。」安蓋指指房頂上兩名十字弓手和幾個蜷縮在酒館廢墟中、滿臉黑灰的男孩。前方有個麵包師打開百葉窗,朝檸檬大聲喊叫。話音讓更多人從藏身處走出來,石堂鎮慢慢恢復了生氣。 市鎮中央的集市廣場裡聳立著一座噴泉,呈躍出的鱒魚狀,水源源不斷自它嘴裡流入淺池。婦女們在那兒用提桶和水壺汲水。數尺之外,十來個鐵籠子掛在吱嘎作響的木樁上。鴉籠,艾莉亞知道這種刑法——烏鴉在籠外,拍打著欄杆;人在裡面,至死方休。檸檬皺眉勒住韁繩,「怎麼回事?」 「正義的制裁,」水池邊的婦人回答。 「哦,你們的麻繩不夠用了?」 「威爾伯特爵士下的令?」湯姆問。 一個男人苦澀地笑道:「威爾伯特爵士一年前就給獅子宰啦。他兒子們追隨少狼主,去西境養得肥肥的,怎會在乎我們這幫賤民?抓住狼仔的是『瘋獵人』。」 狼。艾莉亞一陣冰涼。是羅柏的人,我父親的人。她不由自主地騎向這排籠子。柵欄裡的空間如此狹小,被囚禁的人既不能坐下,也不能轉身,只能光著身子站立,暴露于陽光和雨露之下。頭三個籠子裡的人已經死了,食腐烏鴉吃掉了他們的眼睛,空空的眼眶注視著她。第四個人在她經過時動了起來。他嘴邊長滿淩亂的鬍鬚,其中都是血和蒼蠅。當他開口說話,蒼蠅便一下子飛散開來,圍著他的腦袋嗡嗡作響。「水,」嘶啞的聲音說,「求求你……水……」 隔壁籠子裡的人聽見聲音,也睜開眼睛。「這兒,」他道,「這兒,我,給水。」他是個老人,灰色的鬍鬚,禿頂上佈滿斑斑點點的棕色老人斑。 老人後面又有一個死者,紅色的大鬍子,一條襤褸的灰繃帶纏在右耳和太陽穴上,最可怕的是兩腿之間只剩一個結了棕色硬痂的洞,裡面爬滿蛆蟲。再往後是個胖子,鴉籠如此之小,無法想像當初他們是如何將他弄進去的。柵欄痛苦地壓進他的肚子,皮肉則從鐵條間鼓出來,終日曝曬使他從頭到腳都灼成了鮮豔的紅。當他移動時,籠子一邊搖晃,一邊吱嘎作響。艾莉亞看到他皮膚上蒼白的條紋,那是被鐵條遮擋住陽光的地方。 「你們是誰的手下?」她問他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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