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③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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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猶豫什麼?「請原諒,就個人而言,我更想要個樂意跟我上床的老婆。」 「你以為那些跟你上床的婊子都心甘情願嗎?不可救藥的大傻瓜!」泰溫公爵說,「你太讓我失望了,提利昂。我本認為這個提議會讓你滿意。」 「是啊,咱倆都清楚您有多在乎我的感受。算了,說說實質問題,你說解決北方的關鍵在於珊莎·史塔克?但眼下北方的主人是葛雷喬伊,他家也有個女兒,為何要我娶珊莎·史塔克,而不是她?」他望進父親的眼睛,那對閃爍著明亮金光的冰冷綠眸。 泰溫公爵十指交叉,頂著下巴。「巴隆·葛雷喬伊滿腦子想的都是劫掠,根本不懂統治之道。就讓他享受一秋的王冠,然後經歷北境的寒冬吧,你瞧好,北方人很快會起來造反,等春天一到,海怪們就得被扔出去。到那時候,你護送艾德·史塔克的孫子榮歸故里,接受貴族與平民的朝拜,你的孩子將坐上古老的王座——我希望,你有生孩子的能力吧?」 「我相信我能,」他生硬地說,「雖然得承認,我還沒證明過。你瞧,我可是試了又試,把我小小的種子播在……」 「陰溝和糞坑裡,」泰溫公爵替他說完,「在那種地方,也只可能留下麻煩的雜種。你該負起責任來,清理後花園了。」他站起身,「我說過,決不會把凱岩城傳給你,但是,我可以給你珊莎·史塔克,給你臨冬城。」 臨冬城攝政提利昂·蘭尼斯特。想到這兒,他不禁奇怪地渾身顫抖。「很公平,父親,」他緩緩地說,「但在你整個計劃裡面,有個極大的障礙:羅柏·史塔克的生產能力想必不在我之下,而他又和素有豐饒之名的佛雷家族訂了親,如此一來,只要少狼主生出個小崽兒,那珊莎的孩子就什麼也繼承不了了。」 泰溫公爵不為所動,「我跟你保證,羅柏·史塔克和豐饒的佛雷家族之間沒有關係。有個小新聞我沒在御前會議上講,但這些大人們很快就會知道:少狼主已和加文·維斯特林的長女成了親。」 片刻之間,提利昂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背棄自己的誓言?」他懷疑地反問,「背棄佛雷家族?就為……」真不知該怎麼形容。 「就為一個名叫簡妮的十六歲少女,」凱馮爵士道,「從前,加文大人拿她向我的威廉和馬丁提過親,我拒絕了,理由很簡單,加文本身是個好人,可他娶希蓓兒·斯派瑟為妻,她算什麼東西?維斯特林家就有這個傳統:對榮譽太刻板,搞得腦子不清醒。實際上,希蓓兒夫人的祖父是個賣藏紅花和胡椒粉的販子,出生比史坦尼斯手下那走私販還低,而她祖母更是東方來的神秘人物——身軀老朽不堪,卻有一股怕人氣勢,人喚作『巫魔女』,其真名無法發音。當年,蘭尼斯港裡一多半人跑到她那兒去購買還魂藥、春情丹之類的東西。」叔叔聳聳肩,「好在她早死了,簡妮我倒見過一次,是個甜美的好孩子,雖然血統嘛……」 提利昂和妓女結過婚,因此叔叔認為十惡不赦的血統,他並不太在意。如此說來……甜美的好孩子,毒藥往往以糖為衣,這其中有蹊蹺……維斯特林家族系古老,更以此為傲。要高貴的加文·維斯特林大人與希蓓兒夫人成親,想必有錢財的關係。他去過峭岩城,那裡的礦藏早已采盡,土地紛紛出賣抵押,城堡本身也年久失修,不過是一座孤立在海邊峭壁上的浪漫廢墟罷了。「很意外,」提利昂承認,「我以為羅柏·史塔克挺會謀劃,」 「他是個十六歲的小子,」泰溫公爵說,「謀劃不屬這個年紀,它讓位於時髦的榮譽、愛情和淫欲。」 「他背棄自己的誓言,羞辱治下的封臣,致神聖的婚約於不顧,還談得上什麼榮譽?」 凱馮爵士給予解答:「他把那女孩的榮譽放在自己的榮譽之上。他開了她的苞,便看得比天還高。」 「他若真為她好,不如讓她留著一個私生子和對他的想念而去。」提利昂坦率地說。與他成親,維斯特林家族就徹底完了,土地、城堡和成員將被統統消滅。蘭尼斯特有債必還。 「你要記住,簡妮·維斯特林是她母親的女兒,」泰溫公爵宣佈,「而羅柏·史塔克是他父親的兒子。」 提利昂很好奇,為何維斯特林的背叛竟沒激怒父親。父親最受不了手下封臣三心二意,早在少年時代,便親自將卡斯特梅城高傲的雷耶斯家和塔貝克廳古老的塔貝克家斬草除根,為此,歌手們譜了一首陰沉的曲謠。多年以後,當仙女城的法曼大人不服管制時,泰溫公爵沒有多說,只送去一名豎琴手。城堡大廳裡響起「卡特特梅的雨季」,法曼從此俯首歸順。對那些敢於蔑視凱岩城威嚴的人而言,雷耶斯家和塔貝克家無言的廢墟是永久的警示。「峭岩城離卡斯特梅和塔貝克廳不遠,」提利昂指出,「所以你認為維斯特林家遲早會想起教訓。」 「他們會的,」泰溫公爵道,「我向你保證,他們記得卡斯特梅城的下場。」 「那要是維斯特林和斯派瑟們蠢到認定狼能戰勝獅子呢?」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泰溫·蘭尼斯特公爵看起來都想笑,雖然到最後他並沒有笑,但顯然沒將提利昂的疑問放在心上。「最蠢的人通常也比嘲笑他們的傢伙聰明,」他總結,「你必須與珊莎·史塔克結婚,提利昂,而且要快。」 第二十章 凱特琳 他們把屍體扛在肩上,抬到高臺下面。燭光搖曳的大廳裡,一片沉寂,惟有半個城堡之外的灰風在厲聲長嗥。透過石牆和木門,穿越暗夜與冰雨,凱特琳心想,他聞出了血腥,體會到死亡和破滅。 她站在羅柏所坐高位的左手,從上往下,竟以為自己看見了布蘭和瑞肯的屍體。這兩位其實比她的孩子要大一些,但赤裸的屍身已開始萎縮,濕淋淋的冰冷軀體看不到一絲生氣。 那金髮小孩的下巴上,才剛長出幾點淺黃色的鬍鬚,鬍鬚下面就是匕首割開的紅色傷痕。他長長的金髮依舊濕轆,就象剛洗過澡,死得如此沉靜,如此平和,想必還在睡夢之中。他的棕發表弟卻為生命搏鬥過,手臂全是格擋留下的劍傷,而紅色的液體依舊從胸膛、小腹和背部的傷口中緩緩流出,好象全身上下許多無牙的嘴巴在淌唾沫,幸好夜雨將其他部分沖刷乾淨。 羅柏是戴著王冠來的,青銅在火炬下散發出昏暗的光,撒下陰影,遮蔽了他死盯住屍體的眼睛。他也看到了布蘭和瑞肯的影子嗎?她想哭,卻沒有眼淚。兩個孩子死前遭到長期囚禁,皮膚顯得蒼白,但掩蓋不了本身的俊俏,令人震顫的血紅配上白皙柔軟的皮膚,讓人不忍目睹。倘若珊莎被害,他們也會把她放在鐵王座下麼?她的白膚也會染滿鮮血嗎?門外,雨,嘩嘩地下,狼,無情地嗥。 弟弟艾德慕站在羅柏右邊,一隻手放在他父親寶座的椅背上,神情還有些迷迷糊糊。國王派人將他們姐弟從熟睡中喚醒,粗暴地打斷了弟弟的美夢。弟弟,你真的在做美夢嗎?你真的夢見了陽光、歡笑和少女之吻嗎?希望如此。她自己的夢總是黑暗而恐怖。 高臺底站滿羅柏麾下的諸侯和將領,有的披掛好盔甲和兵器,有的只來得及穿便服乃至睡衣。雷納德·維斯特林爵士和他叔叔羅佛·斯派瑟爵士也在其中,但羅柏並未打攪他的王后。峭岩城離凱岩城不遠,凱特琳憶起,簡妮小時候說不定常和今天橫死的這兩位孩子玩耍呢。 於是,她將注意力放回侍從威廉·蘭尼斯特和提恩·佛雷的屍體上,等待兒子講話。 良久,國王才把目光自血淋淋的屍體上抬起。「小瓊恩,」他說,「叫你父親把他們帶進來。」聽罷此話,小瓊恩·安柏無言地轉身,腳步回蕩在雄偉的石廳內。 接著大瓊恩押解犯人進廳,凱特琳發現人們紛紛避之惟恐不及,好似罪惡能通過觸碰、眼神乃至咳嗽傳染似的。押送者和俘虜長得同樣高大,粗粗的鬍子,發長過肩。大瓊恩的部下有兩人帶傷,俘虜中也有三人中劍。他們都穿著鐵環串聯成的鏈甲或環甲杉,長筒靴,厚斗篷,其中有羊毛織的,也有天然動物毛皮。只能看手中是否握有兵器來將他們區分開來。北境是個酷寒艱苦的地方,毫無憐憫可言,一千年以前,當她首度來到臨冬城時,奈德便提醒過她。 「五個,」當俘虜們靜悄悄、濕淋淋地站到高臺下,羅柏開口道,「只有五個?」 「一共八個,」大瓊恩聲若洪鐘,「我們抓人時殺掉兩個,還有一個傷得快不行了。」 國王看著俘虜們的臉,「你們八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去殺兩個手無寸鐵的侍從?」 艾德慕·徒利插話:「他們為進塔,還謀害了我手下兩名守衛。德普與埃伍德。」 「這不是謀害,爵士,」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面不改色地宣稱,他被繩子緊緊捆住,臉上鮮血淋漓,「誰也無權阻止父親為兒子復仇。」 他的話在凱特琳耳邊回蕩,如戰鼓一般刺耳和殘酷。她只覺喉嚨乾燥。都是我的錯。為了自己的女兒,我害了這兩個孩子。 「在囈語森林,我親眼見你的兒子們戰死沙場,」羅柏告訴卡史塔克伯爵,「可托倫並非提恩·佛雷所殺,艾德也不是死在威廉·蘭尼斯特手裡,這怎能稱為復仇呢?這是愚行,血淋淋的謀殺!你的兩個兒子光榮戰死,你不能用這個來辱沒他們。」 「他們都死了,」瑞卡德·卡史塔克毫不動容,「弑君者下的毒手。此二人與他同族,死不足惜,血債只能血償。」 「用孩子的血來償還?」羅柏憤怒地指著屍體,「他們有多大?不過十二、三歲!僅僅是侍從而已!」 「每場戰鬥,都有侍從喪生。」 「沒錯,打起仗來誰也說不準。可早在囈語森林,提恩·佛雷和威廉·蘭尼斯特就放下了武器,從此以後,他們只是俘虜,被解除武裝,鎖在牢房……該死的,他們只是孩子!你看著他們!」 卡史塔克伯爵沒有低頭,反而昂首望向凱特琳。「叫你母親去看,」他傲然道,「她和我有同樣的責任。」 她不得不伸手扶住羅柏的座位,整個大廳在眼前旋轉,陣陣噁心接踵襲來。 「我母親與此事毫無瓜葛,」羅柏發了火,「這是你幹的,你的謀殺,你的背叛!」 「背叛?真是奇了,殺蘭尼斯特家的人成了叛徒,放蘭尼斯特家的人反是忠臣。」卡史塔克大人譏刺地說,「陛下,您莫非忘了我們還在跟凱岩城打仗?打仗就是要死人的。你老爸教過你這點嗎,小子?」 「你說什麼?」大瓊恩掄起套著鋼甲的拳頭砸去,將伯爵打倒在地。 「別動他!」羅柏嚴厲地下令,安柏大人順從地退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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