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② | 上頁 下頁
一五四


  「你會的。諸神有眼,你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將使你死後在七層地獄的最深淵永遠受苦。」

  「諸神在哪兒,凱特琳夫人?難道是那些您老公成天頂禮膜拜的樹?我老姐摘他腦袋時,他們做什麼去了?」詹姆吃吃笑道,「如果這世上真有神靈存在,為何還充滿苦痛與不公?」

  「因為有像你這樣的人。」

  「沒人能像我。世上只有一個我。」

  他瘋了,除了狂妄自大和匹夫之勇外一無所有。我真是浪費時間。如果他身上曾有那麼一點點榮譽的火花,也早已熄滅。「你實在不想說,那就算了。這壺酒你是喝下還是撒尿進去,爵士,我都無所謂。」

  她伸手推門時他開了口,「史塔克夫人,」她轉過身來,等待。「在這陰濕的鬼地方什麼都生銹,」詹姆續道,「連人的禮貌也不例外。留下來吧,我能給您答案……如果您開得起價。」

  他毫無廉恥。「俘虜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利。」

  「噢,我很公道。您的獄卒只會說庸俗的謊話,還前後不一。前一天他說瑟曦給剝了皮,第二天又成了我父親。好吧,您回答我的問題,我給您您要的答案。」

  「真實的答案?」

  「噢,您要真相?小心啊,夫人。提利昂常說大部分的人寧可否認事實,也不願面對真相。」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有那份承擔的堅強。」

  「但願如此,但願如此。那好吧,您能不能發發善心……把酒給我,我喉嚨幹著呢。」

  凱特琳將燈掛在門邊,把杯子和酒壺拿過來。詹姆先把酒在嘴裡漱了漱才咽下去。「又酸又劣,」他說,「不過算啦。」他背靠牆壁,膝蓋提到胸前,盯著她看。「凱特琳夫人,您的第一個問題是?」

  不知這場遊戲要持續多久,她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你是喬佛裡的爹嗎?」

  「知道答案又何必問。」

  「我要聽你親口說。」

  他聳聳肩。「喬佛裡是我的種,瑟曦所有子女都是我的。」

  「你承認是你姐姐的情人?」

  「我一直愛著老姐。您現在欠我兩個問題。我的親人可還安好?」

  「據說史戴佛·蘭尼斯特爵士戰死在牛津。」

  詹姆無動於衷。「老姐叫他呆瓜叔叔,真是實至名歸。我只在乎瑟曦、提利昂和我父親大人。」

  「他們還活著,三個都活著。」但活不長的,諸神保佑。

  詹姆繼續喝酒。「下一個問題。」

  凱特琳不知他敢不敢面對她的下一個問題,或只輕描淡寫來句謊話。「我兒布蘭如何會摔下去?」

  「被我從窗邊扔出去的。」

  答得如此輕巧,竟讓她半晌說不出話來。若是有刀,我立刻宰了他,她想著想著,直到想起了女兒們,於是竭力平息嗓音:「你可是騎士,發誓要保護弱者和無辜之人。」

  「他弱是夠弱,無辜卻說不上。他在偷窺。」

  「布蘭決不會做這樣的事。」

  「那就怪您那些寶貝神靈吧,他們把這孩子領到窗邊,看到了他不該看的事。」

  「責怪神靈?」她難以置信,「是你親手把他扔出去。你想讓他死。」

  鐵鐐輕響。「我把小孩從塔頂扔下當然不是讓他鍛煉身體。是的,我要他死。」

  「但他沒死,你知道你的危險更大,所以付給殺手一袋銀幣,以確保布蘭不會蘇醒。」

  「我?」詹姆舉起酒杯,灌下一大口。「我不否認我們談論過這檔子事,但您日夜陪在他身邊,您家學士和艾德大人也時不時來探望,還有守衛,以及那些該死的冰原狼……要去的話大概得從半個臨冬城的人馬裡殺出一條血路。何況我幹嘛操這份心?當時那小孩和死人有什麼差別?」

  「你不老實,談話到此結束。」凱特琳攤開手掌,讓他看看指頭和掌心。「這就是那個想割布蘭喉嚨的人留下的。你敢發誓與此無關?」

  「以我身為蘭尼斯特的榮譽。」

  「你蘭尼斯特的榮譽比這個還不如。」她踢翻糞桶。肮髒難聞的褐泥散了一地,被稻草所吸收。

  詹姆·蘭尼斯特盡鐐銬所能允許地遠離汙物。「是的,我打心眼兒裡瞧不起什麼狗屁榮譽,但我決不會雇人來替我殺人。信不信隨您,史塔克夫人,倘若我要殺您的布蘭,定會親自動手。」

  諸神慈悲,他說的是真話。「不是你派的,那就是你姐姐的安排。」

  「若是那樣,我一定會知道。瑟曦與我之間沒有秘密。」

  「那麼是小惡魔的所為。」

  「提利昂和您家布蘭一樣無辜啊。他長得雖也不高,卻不會爬到別人窗邊,窺來看去。」

  「殺手為何帶著他的匕首?」

  「什麼匕首?」

  「這麼長,」她邊說邊比,「樣式普通,做工卻很精細,刀刃是瓦雷利亞鋼,把柄是龍骨。在喬佛裡王子命名日慶典的比武大會上,你弟弟從貝裡席伯爵那兒把它贏了過來。」

  蘭尼斯特倒酒,喝幹,又倒一杯,然後盯著杯子瞧。「這酒似乎越喝越有味兒,起碼我這樣想像。聽您形容,我似乎記得這把匕首。您說他贏過來的?怎麼贏?」

  「你挑戰百花騎士時,他下注在你身上。」話一出口,她頓時明白出了問題。「不對……難道不是這麼回事?」

  「您說得沒錯,提利昂一貫支持我,」詹姆道,「可那天洛拉斯爵士卻把我打落馬下,真不走運,我太小看這小孩了。算啦,沒關係。您瞧,我弟弟當天是輸家……對,但是勞勃的確贏過一把匕首,晚宴時還拿它跟我炫耀呢。陛下就愛在我傷口上撤鹽,尤其是喝得醉醺醺的時候。哎,他什麼時候不醉呢?」穿越明月山脈途中,記得提利昂說過同樣的話,當時她拒絕相信,因為就這事培提爾發過誓——那個可算她兄弟的培提爾,那個為了愛她、牽她的手不惜決鬥的培提爾……然而詹姆和提利昂口徑一致,這意味著什麼?她簡直不敢去想。這對兄弟自臨冬城一別,一年多未謀面了啊。「你想騙我?」一定是陷阱。

  「我連把您的寶貝小淘氣擲出窗外都認了,何苦在一把匕首上遮遮掩掩?」他又灌了一杯酒。「信不信隨您,我早不在乎別人怎麼評價我了。現在輪到我問,勞勃那兩個老弟出兵了嗎?」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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