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② | 上頁 下頁 |
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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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見到他。」 「唉,他老則老矣,可確實是個好人。但願他別受什麼傷害。蘭尼斯特都是些大混蛋。」他們又上幾級階梯。「勞勃逝世當晚,我打算用手下百名衛士援助您丈夫,我勸他把喬佛裡控制起來。如果他聽了我的話,眼下他就是攝政王,我也不必出兵去爭奪王位了。」 「奈德拒絕了你。」這還用說嗎? 「他發誓保護勞勃的孩子,」藍禮說。「而我沒有獨自起事的實力。所以一當艾德大人趕走了我,我只能抓緊時間,一走了之。如果不走,王后會讓我和我哥死在一起。」 如果你留在君臨,全力支持奈德,他一定還活著,凱特琳苦澀地想。 「我很欣賞您丈夫,夫人。他一直都是勞勃最忠實的朋友,我明白……但恕我直言,他腦筋太死,不懂能屈能伸的道理。現在,讓我給您展示一番。」階梯到了盡頭,藍禮推開一扇木門,帶她踱到屋頂。 卡斯威男爵的堡壘其實沒有高到可以稱為塔樓的程度,只因四周都是平坦空曠的原野,凱特琳才能極目眺望遙遠的地平線。不論望向何方,惟有焰火可見。火焰如同墜落的繁星,覆蓋四野,組合成無窮無盡的星辰大海。「夫人,請您好好算算。」藍禮平靜地說,「即便數到旭日東昇也數不完。奔流城夜間有多少營火,能告訴我嗎?」 凱特琳聽著隱隱約約的音樂聲從大廳裡滲透而出,發散於夜空之中。她不敢去點數那繁星。 「聽說您兒子越過頸澤時身邊跟了兩萬人馬,」藍禮續道,「現在三河諸侯也追隨他,或許他有了四萬人。」 沒有,她想,相去甚遠,我們打仗折了不少兵馬,還有的回家忙收穫去了。 「而在這裡,我有兩倍於此的軍隊,」藍禮道,「這還僅是我手下大軍的一部分。梅斯·提利爾帶著一萬兵士留守高庭,另一支強大的隊伍替我看守風息堡,不久多恩人也定將帶著他們的軍力加入我方。還有,別忘了我哥哥史坦尼斯,他擁有龍石島,統禦狹海諸侯。」 「忘了史坦尼斯的恐怕正是您吧,」凱特琳道,話一出口,方才覺得過於尖銳。 「您指的是……他的繼承權?」藍禮大笑。「就讓我們直說吧,夫人。史坦尼斯要當上國王那才叫可怕。不,他不適合當國王。人們尊敬他,甚至畏懼他,但沒有人喜歡他。」 「可他仍舊是你的兄長。如果你們兄弟倆真有這個權利要求鐵王座,那也應當是史坦尼斯大人。」 藍禮聳聳肩。「告訴我,我老哥勞勃有什麼權利要求鐵王座?」他沒有等她回答。「噢,的確人們傳說拜拉席恩家族和坦格利安家之間有血親關係,數百年前的聯姻,私生次子和老王的大女兒……除了學士誰在乎這個?不,勞勃得到王座靠的是他的戰錘。」他伸出手臂,掃過無邊無際的篝火。「是的,這就是我的權利,和勞勃當初一樣。如果您兒子象他父親支持勞勃一般支持我,他將發現我是個慷慨的人。我會樂於承認他的一切領地、頭銜和榮譽。只要他高興,他可以永遠統治臨冬城。如果他願意,他甚至可以保留北境之王的稱號。只需他向我屈膝臣服,承認我是他的主人。國王的稱呼不過就是一句話,而順從,忠誠,服務……這些才是我的目的。」 「如果他不願把這些給您呢,大人?」 「我想當個國王,夫人,並且決不要一個肢解的王國。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三百年前,一位史塔克的王向龍王伊耿屈膝,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機會成功。這是明智之舉。您兒子為何就不能當個明理的人呢?只要他投入我帳下,便能底定大局。我們——」藍禮突然停下,煩亂地望著前方。「怎麼回事?」 鐵鍊的卡嗒聲宣告閘門正被升起。在下方的院落,一位帶著有翼頭盔的騎手猛力催促著他那匹氣喘吁吁的坐騎。「有急事稟報王上!」他高喊。 藍禮從城垛口探出頭。「我在這裡,爵士。」 「陛下。」騎手踢馬靠前。「我盡了最大努力趕來。從風息堡。我們被包圍了,陛下,科塔奈爵士正與他們交戰,但是……」 「這……這不可能。泰溫大人離開赫倫堡,我怎會一無所知?」 「不是蘭尼斯特,主公。是史坦尼斯公爵兵臨城下。現在,他自稱為:史坦尼斯國王。」 第二十四章 瓊恩 狂風夾著細雨,抽打在瓊恩臉上,他踢踢馬刺,跨過漲水的溪流。在他身旁,莫爾蒙總司令扯緊斗篷的兜帽,喃喃地詛咒著天氣。他的烏鴉停在肩上,風弄皺了羽毛,使它看來和熊老本人一樣又濕又躁。朔風突起,濕葉紛飛,好似一群死亡的飛鳥。鬼影森林啊,瓊恩可憐兮兮地想,不如說是水淹森林。 他暗自希望跟在後面的山姆還撐得住。就算天氣和煦,他也騎得不好,而今,雨下了整整六天,路況變得十分兇險,處處是軟泥和碎石。狂風卷起,漫天的雨落入眼睛。溫暖的雨水混合融雪,注滿所有的小溪與河流,讓人以為南方的長城也說不定會被它們衝垮。此刻,派普和陶德一定會坐在大廳的爐火邊,喝著晚餐前的開胃熱葡萄酒。瓊恩羡慕他們。他自己一身浸透的羊毛衣粘在身上,濕漉發癢,脖子和肩膀則因盔甲與長劍的重量而壓得疼痛,更難受的是,他已徹底受夠了鹽鱈魚,鹹牛肉和硬奶酪的滋味。 前方,一隻獵號發出震顫的聲調,隔著交織的急雨顯得分外朦朧。「是布克威爾,」熊老宣佈,「諸神保佑,卡斯特總算沒挪窩。」他的烏鴉把大黑翅膀扇了一扇,嘶啞地叫聲「玉米」,便又繼續整理羽毛。 瓊恩常聽黑衣兄弟們講述卡斯特和他的堡壘的故事,現在終於親眼目睹。經過了七座空無一人的村莊,每個人都開始懷疑卡斯特的堡壘是否也像其他地方一樣死寂荒涼,幸好擔憂沒有成真。或許熊老能在那兒找到苦苦追尋的答案,他想,但至少,我們能擺脫大雨。 早前,索倫·斯莫伍德曾向大家保證,卡斯特雖然名聲不好,但確是守夜人的朋友。「我承認,這傢伙精神不太正常,」他告訴熊老,「但要換你在這受詛咒的森林待上一輩子,也會跟他一樣。他雖然瘋癲,卻從不把我們遊騎兵拒之門外,對曼斯·雷德更沒好感。他應該能向我們提供一些忠告。」 只要他提供一頓熱飯,提供屋簷和乾燥衣服,我就很滿足了。在戴文口中,卡斯特不僅弑殺親人,還是騙子、強盜和懦夫,他甚至暗示對方和奴隸販子與魔鬼打交道。「更可怕的是,」老林務官「劈啪劈啪」地嚼著木制假牙,補充道,「這混蛋身上有股寒冷的味道,真的。」 「瓊恩,」莫爾蒙司令命令,「騎到後面去,把消息告訴大家。還有,提醒軍官們約束部下,我不允許任何人打卡斯特老婆的主意。誰也不准毛手毛腳,沒事少跟她們搭腔。」 「遵命,大人。」瓊恩把馬轉回來時的方向。能讓飛雨暫離自己的臉龐,雖然為時不長,他也覺得舒心。一路穿過眾多兄弟,每人看來都像在哭泣,整個隊列在樹林中延伸半裡之長。 在輜重車輛間,瓊恩遇見了山姆威爾·塔利,塔利戴著一頂寬邊稻草軟帽,無精打采地坐在鞍上。他騎著一匹高大笨拙的馱馬,吆喝著其他幾匹馬。雨點嗡嗡地打在遮住鐵籠的篷布上,裡面的渡鴉拍打嘶叫,不住地抗議。「哈,你莫非放了只狐狸進去?」瓊恩打招呼。 山姆抬頭,雨水從帽檐如注流下。「喂,你好,瓊恩。不是的,它們只是討厭下雨,和我們一樣。」 「你感覺怎樣,山姆?」 「濕透了。」胖男孩竭力裝出笑容。「還好,沒什麼危險。」 「那就好。卡斯特的堡壘就在前面,希望諸神保佑,他讓我們在溫暖的爐火邊借宿一宿。」 山姆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憂鬱的艾迪說卡斯特是個恐怖的野蠻人。他娶自己女兒為妻,除了自己訂的規矩,什麼律法都不依。戴文還跟葛蘭說他身上流的是沒心肝的黑血,因為他母親是個女野人,和遊騎兵通姦,才有他這個雜……」突然間,他住了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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