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器江湖(12)_蘇素

十二

　　洛錦楓站起身，向著艄公微微地擺手，一副氣定神閑，然後，拍拍袍擺，笑眯眯地，極為溫柔地看向五十郎，道："你的衣服真的寒酸，也該洗把好好的澡。所以，上岸以後，你家少爺會給你挑個大大的客棧，泡上熱熱的水，讓你好好地洗一把澡。"

　　大大的客棧，熱熱的水，光想一想，五十郎就要流淚。

　　由此可見，洛少的人品還不算太壞，對自己的手下也算關愛。

　　想到這裡，五十郎的眼濕漉漉地看向俏生生站立在船舷邊的洛少，嘴唇微顫，正想說點感謝的話，來報答自家主人的關愛之情。

　　突然，洛錦楓一個轉手，扯過五十郎的胳膊，笑嘻嘻地眨眼，親密無比地拍拍五十郎的肩膀，道："五十郎，你知道嗎，船的尾部有一個小小的洞。"

　　啊？怎麼會這樣，五十郎向腳下看去，果然漾起薄薄的一層江水。

　　"少爺我又不會游泳。"語氣依然溫柔，說話間，洛少已經扯著蕭五十郎來到了最邊的邊口，"你把你的頭借少爺用用，本少爺一葦渡江，輕功好得很，等上了岸，再來救你。"

　　不會吧？！蕭五十郎悲憤地看去。

　　對方眨眨眼，伸出一個手指頭，輕輕一點，"撲通"，五十郎便倒栽入水中，水面濺起好大一團水花。

　　然後，洛大少爺，極為瀟灑地，一腳點在剛剛從水裡探出身的五十郎的頭上，像只雪白的大鵬鳥一樣，"呼啦"，飛到了岸上。

　　姿態之優美，白袍之飄逸……引得岸邊數位姑娘大嬸都紅了臉。

　　"洛錦楓，救命啊……"飄浮在水裡的五十郎，因為奮力遊動，將發梢的發繩掙脫開來，及腰的長髮，隨著江水，蔓延飄浮在江上，浮浮沉沉，"我的腳抽筋了。"

　　岸上本來笑眯眯的洛錦楓臉色漸漸地僵了下來，不知不覺浮出焦慮的神情來。

　　根本沒有時間再去考慮，洛錦楓便一個彎腰，跳下了江水。

　　他的確不會游泳，下水之後，立刻失去了重心，撲騰撲騰地往江中心遊，越撲騰，越是下沉得厲害。

　　不遠處的五十郎反而閑閑地游起水來，小小的臉上，一臉的得意。

　　看見洛錦楓沉下去，又浮上來。大大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一個小小的浪打來，浮沉之間的洛錦楓突然失去了蹤影，這下，五十郎才真正緊張起來。

　　不錯，這個洛大少雖然嘴巴刻薄，人格低下，但是總的來說，一路上對自己總算照顧有加。

　　知道五十郎愛吃葷，儘管自己長期吃素，也不忘記每餐捎上一兩樣葷菜。

　　雖然剛剛惡作劇一樣推自己入水，但是這段距離其實離岸邊已經很近了，況且身邊還有個精通水性的艄公。本來，自己是懷疑，以他的精明，是不會跳下水來，誰知道他還是跳下來了。

　　如果，洛錦楓真的出了什麼事，五十郎的心緊了緊，猛地一個扎猛子，鑽入水中，細細地搜了起來。

　　遊了極小的一段，五十郎的手就碰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瞪大眼睛一看，果然是白袍的洛錦楓，閉著眼睛，顯然已經昏死過去。

　　好在艄公一直在自己的身邊，兩個人使著力，將洛錦楓推上了岸。

　　洛錦楓的眼和嘴閉得緊緊的，鼻息微微的有絲熱氣透來，似乎隨時都有斷掉的可能，臉色蒼白得可怕。

　　五十郎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仔細想著自家護院以往閒聊時，講到的救助溺水者的土方式。

　　土歸土，死馬也要當做活馬醫。

　　咬咬牙，五十郎掄起拳頭，一拳一拳揍在洛錦楓的腹部，每揍一下，就從洛少的嘴裡吐出不少的水。臉色開始稍稍有了紅暈，鼻息也漸漸地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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