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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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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瑄淡淡道:「我不去,他也不必謝我。」 「這是幹什麼?」樓狄飛詫道,「湯公子對你一片好意……」 沈瑄道:「我說了我不去。」說罷轉身就走。 「你什麼意思?」樓狄飛怒道,就要出去追他。周采薇又拉住了他:「師兄,算了吧……」 「嗯?」樓狄飛摸不著頭腦。 周采薇望了一眼古總管,那人便很識相地退了出去。周采薇歎道:「你太不體諒沈公子。」 盧澹心忽然道:「沈公子和湯公子之間,有什麼過節?」 周采薇道:「此事本不足為外人道。樓師兄,你在黃梅山莊待了半個月,沒有看出沈公子和蔣姑娘的關係非同一般?」 樓狄飛詫道:「蔣姑娘已有夫家,他怎敢這樣!」 周采薇道:「聽季表妹道,蔣姑娘曾經失憶,得沈公子相救治好。我想這兩人……卻因蔣姑娘已許與他人,不得不以兄妹相待。可湯公子對蔣姑娘來說,實在只是陌生人而已。」 樓狄飛恍然大悟,不覺道:「倘若換了我,我也沒法子。這沈瑄倒真是個好人。」他一向不喜歡沈瑄,直到這時,態度才有了大轉彎,「可惜他真是倒黴,偏偏喜歡別人的未婚妻——難道蔣姑娘逃婚,就是為了這個?」 周采薇道:「以我對蔣姑娘的觀察,一定是為了這個。她性情倔強,只怕將來這件事會越鬧越大。」 盧澹心一直皺著眉頭聽周采薇的話,這時道:「這卻不好。于禮於情,很難說得過去。沈公子心地雖好,未免糊塗。你們今天說的話,以後再不許提。」 樓狄飛咬了咬嘴唇。 盧澹心道:「湯慕龍雖然不錯,但他父親性情較暴烈。只怕此話傳到湯家人耳朵裡,會給沈公子引來殺身之禍。」 樓狄飛道:「那麼……師父出面勸勸沈瑄也好。」 說話間已有大弟子公冶坡進來回報:「師父,弟子和古總管已經查明了加害湯公子的人是誰。」 「什麼人?」 「是羅浮山湯家的一個要緊的人。古總管也很為難,說回去稟明了湯老爺再作理論。」 「他們自己家的人?」盧澹心駭然,停了停道,「如此說來,倒是人家的家事。咱們還是別插手了。好好地照顧湯公子,傷好了送他下山。」 「知道了。」 公冶坡出去之後,盧澹心沉吟良久,道:「你們把沈公子找來,我要單獨跟他談談。」 沈瑄看見盧澹心坐在太師椅上,正瞧著他,便向盧澹心拜道:「道長,适才晚輩失禮了。」 盧澹心微笑道:「不妨。沈公子,你的心事,貧道已知。這原怪你不得。」 沈瑄不禁滿面通紅,正待爭辯,聽盧澹心又道:「只是有些話,我卻不得不告訴你。我與你父親總算是舊交,你小的時候……呵呵,我也曾抱過你的。我倘若不管你,也對不起煙霞主人和洞庭醫仙兩代大俠對我廬山派的恩義。不必驚訝,你的絕妙琴藝和醫術,應是從令祖母若耶溪陳氏處一脈傳下,當世再無一家有此絕技,貧道早就猜出你的來歷。」 沈瑄看見盧澹心滿是皺紋的臉上全是慈愛之色,也就坐在他下首,恭恭敬敬聽著。盧澹心閉了一會兒眼,問道:「沈公子,令尊仙逝之時,你才七歲,還記得當時的情形麼?」 沈瑄一聽這話,眼前又閃出了那可怖的畫面,大廳裡父親頹然倒地,流出的血似乎比一個洞庭湖的水還多。這場噩夢,幾乎淹沒了他整個的童年。他木然地點了點頭。盧澹心道:「你知不知道,令尊究竟是為什麼而死?」 「家母一直不肯說。」沈瑄忽然想起了去年樂秀寧告訴他的話,「據說與天臺派有關。」 盧澹心點點頭:「詳情知者寥寥,大家都隱諱不提。但這是你的殺父大仇,你須得知道。」 沈瑄忽然覺得心中冰冷,聽盧澹心緩緩道:「你祖父沈醉德高望重,威名蓋世,是南武林之泰山北斗。他晚年的時候,集畢生武學修為之大成,寫下了一部秘笈,書名叫做《江海不系舟》。但這部書他卻一直沒有傳給任何一個弟子,直到他臨終之前才留下一句話,要將此書傳給天下劍術第一之人。」 沈瑄問道:「難道不留給洞庭弟子麼?」 盧澹心道:「是啊,此舉雖然豪邁,但也委屈了自己的兒孫。不過當時大家猜測,你祖父其實還是要把書留給洞庭弟子的。當年洞庭派門人中有四個弟子,最小的一個不獨得了你祖父真傳,並且還另有奇緣,學會一種神奇的劍法,一柄長劍打遍天下無敵手。你祖父說是傳給劍術第一的人,其實還是想傳給他的小徒兒。」 沈瑄道:「何不直說?」 盧澹心猶豫道:「這個貧道也不太明白。只知道你祖父原也是很喜愛這小徒弟的,但這小徒弟的性情卻有些狷介,為人放浪不羈。那時他早已離開師門在江湖上遊蕩。想來你祖父為他有才,要把書傳他,卻又不肯讓他得來太易,故此出了這難題,逼他去爭這天下劍術第一的稱號。後來你父親繼任了洞庭掌門之位,就將這件事認真辦起來,要在你祖父下葬之前定出《不系舟》的傳人。那年的端午節,在洞庭湖三醉宮外擺下擂臺,不論何門何派凡以劍術勝得天下人的,即得《不系舟》一書。那時貧道也有幸觀禮。」 沈瑄默默想,父親就是在端午節後不久去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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