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現代文學 > 戰鬥的青春 | 上頁 下頁 |
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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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鐵嘿了一聲說:「你也沒有睡呀!」隨後用手拍得寬闊的胸脯嗵嗵地響,笑著說:「聽見了嗎,頂得住,這是特殊材料製成的。」 許鳳滿意地笑起來。李鐵說:「笑啥,這是史達林同志說的。怎麼樣?開會的人來了幾個?」 許鳳說:「才到齊,幾個人老是嘟嘟囔囔,怕叫敵人包圍受損失。」 李鐵說:「看咱們的幹部成了驚弓之鳥啦。」 李鐵一面說著,趕緊草草地洗了把臉,刷刷牙齒。叫著許鳳說:「走吧,開會去!」 許鳳輕輕地問他道:「怎麼,你也不休息一會兒嗎?」李鐵一甩手,抓起檔說:「不用,開完了會打總兒睡。」 兩人剛邁步往外走,不料胡文玉一腳踏進了屋門。李鐵一見高興地喊道: 「哈哈!老胡同志!」 李鐵伸手拉住胡文玉,親熱地讓他坐下,迅速地卷支煙捲,打火讓他吸著。 許鳳看了不由一笑說:「你倆這麼親,一定是老朋友啦?」 李鐵笑道:「當然啦!老胡同志還是我們的老師哩,我在軍區受訓的時候,他給我們上過政治課嘛。」 胡文玉撫今追昔,不禁臉紅了一下。忙說:「別客氣!不是你,恐怕許鳳同志的命也沒了,我得好好請請你哩。」 李鐵哈哈笑起來,一拍手說:「好的!我準備著吃你的……」說完,笑著抓起小檔包兒,點點頭往外就走。 許鳳剛說聲:「一塊兒走嘛!」李鐵已經出去了。 胡文玉吸著煙,盡力掩飾著自己那顧慮重重的神色。他在那天和許鳳失散之後,被敵人快追到趙莊才脫了險。到了趙青家喘了喘氣兒,就又要去找許鳳。小鸞纏著他,哪裡肯放,胡文玉正無可奈何地跟小鸞央求著要走,趙青卻派人打聽來了許鳳脫險的消息,這才放心住下了。胡文玉第二天寫了封信給許鳳,說自己吐了血,又病了。小鸞幾天不放他出門。又添油加醋地告訴他,聽說李鐵一來就追許鳳,這長那短…… 胡文玉一聽,恨不能立刻去找許鳳弄個明白,正好就接到許鳳的回信,要他去開會,小鸞不好再攔。他自己倒覺著見了區幹部們臉上無光,可是又一想:我應該用行動去挽回自己的威信,爭取許鳳的愛情,為什麼不去!於是認真做了一番準備,就來了。一看許鳳和李鐵這情景,心裡對小鸞那話就將信將疑地思慮起來。 許鳳這時立在屋門口,跟張立根說了幾句話。回身走近胡文玉說: 「那天好險,你怎麼就又吐血了?」 胡文玉趁沒有人來,一下緊握起許鳳的手說:「不要緊!那天我本來要立刻返回去找你,趙青見我吐了血,死死攔住我,派村裡人找你去了。當時我可偷著哭了一場,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呢。」 許鳳忙抽回手來,看了他一眼說:「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該去開會了。」 胡文玉歪頭看著許鳳,小聲問道:「你對李鐵印象怎麼樣?」 許鳳坦然地一笑說:「很好的同志嘛!」隨即岔開話頭問: 「我的信你看了?」 「看了。」 「那你一定準備好了意見吧?你在會上可要跟過去一樣呵!我沒有經驗,你可不要冷眼旁觀看我的哈哈笑。」 胡文玉聽了忙截住說:「看你說到哪裡去了!」 兩人說著話兒走出屋來,見李鐵還在院裡打拳哩,一見他倆出來忙收住手腳,跟上一塊兒走。他們說著話往北院走去,正碰上大娘抱柴火做飯。大娘見他們急急地走,站下埋怨道:「不等吃飯又走啦。你們這些年輕人,總是這樣。」說著一努嘴埋怨地看了他們一眼。 許鳳一笑說:「大娘,一會兒就來吃。」 正說著趙青扶著手杖來了,一見李鐵就笑著走過來親熱地拉著手,皺著眉說:「看你,滿眼紅絲,又熬夜了是不是? 要保重身體嘛!」 李鐵點點頭說,「這算什麼,你忘了咱們遊擊隊是夜遊神嗎?你快點把東邊幾個村的地道搞好,咱們在一起活動吧,隊長和指導員不在一起像什麼話。」 趙青說:「當然,我恨不能立刻搞好,咱們就一起帶小隊跟敵人幹一場!」 趙青拉住李鐵的手和許鳳並肩走著,小聲地說:「曹區長這個老同志,真是成問題,一聽說開會就火了。昨天晚上我去看他,跟我吵了好一陣子。一會兒來了我看還得發脾氣。不過你最好不要說他,免得搞壞了關係。」 李鐵一歪頭望望趙青問道:「為什麼?」 趙青吃驚地說:「你難道不曉得,他是咱們縣有數的老黨員之一,脾氣傲的很,動不動就訓人:你這個小猴兒崽子,少來吹毛求疵,老子革命的時候,你還吃屎哩!拍桌子,摔板凳,誰敢惹他!縣委還說,你們要尊重他。」 李鐵一搖頭說:「尊重是一回事,批評對誰也不能例外。」 正說著,隊員蔡二來背著槍從旁邊走過去。 李鐵叫住他,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說:「看你弄得這個髒樣子,怎麼搞的,好像連塊毛巾也沒有嗎?」說著從衣袋裡掏出自己才買的一塊新毛巾遞給他。蔡二來接過來,望望趙青和李鐵,笑嘻嘻地跑了。 開會是在北院東廂房裡。一屋子人,炕上躺著的,坐著的,歪倚在牆角落裡的,橫三豎四。屋裡霧騰騰,彌漫著一股煙草味。許鳳嗆得咳嗽兩聲,把門簾打起來。人們見李鐵一進屋,頓時歡騰起來,圍上問長問短。趙青把不認識的同志,向李鐵介紹了一番。剛坐下來要開會,外邊有人說了一聲:「曹區長來了!」 人們聽見,忽隆一聲都跑出去,親熱地迎接他。只見曹福祥那圓胖臉上的紅潤消失了,變得又黃又瘦,皮肉發皺,兩腮都凹進去了,頭頂更禿了,鬍子也更長了。可是他仍然那麼笑哈哈地摸摸那個的頭,拉拉那個的手。他扶著拐棍無限感慨地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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