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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焦克禮馬上搶過來說:「喂,喂,我聲明一下,我光說你,沒有包括別人……」

  在座的人都叫起來了:

  「喲,不讓白己媳婦發言,這是什麼思想呀!」

  「團支部會上還耍大丈夫主義呀!」

  「先整克禮的風吧!」

  焦克禮四面「受敵」,左右招架不過來:「同志們,同志們,讓我說一句行不行呀I 翠清,你這個主席怎麼當的,亂了套你也不掌握呀!也沒有我的發言權啦?」

  馬翠清故意讓大夥吵,不吭聲。

  焦淑紅大聲說:「大家靜靜,讓克禮對這個問題表示表示態度!」

  吵嚷的聲音,漸漸地停下來了。

  焦克禮說:「我剛才那句話沒有說完全。我不是說,從頭到尾沒有發言權,是說,等主席講完話再發言……等,等,我還沒說完哪!我是說,別亂說,要集中火力給支委提意見。」

  玉珍問他:「你說完了吧?」

  焦克禮說:「完了。你說吧。別扯用不著的,要提意見。」

  玉珍說:「當然提意見了。就給你提!」

  人們「嘩嘩」地鼓起掌來:

  「玉珍,撒開了提!」

  「不用怕他!」

  玉珍說:「我怕他什麼!不開會,我還要找淑紅提哪!我提的是,領導讓他代理隊長的事兒。這個事兒可以提吧?」

  焦淑紅非常高興,立刻回答說:「當然可以提,今天要開這個會,就跟這件事兒有關係。同志們,對這件事兒,也得用階級鬥爭眼光呀!玉珍,你就放開膽子說吧!」

  玉珍說:「今個早上,韓主任和淑紅姐跟他一提當隊長的事兒,他當時就變得愁眉苦臉,我說他幾句,他還不服,回到家,飯也吃不香了,又跟弟弟發脾氣,又跟妹妹耍態度,跑到屋裡,瞅著房頂打楞兒。我看他愁成那個樣子,就又勸他。我說,韓主任的話對,當隊長這事兒,是革命交給你的任務;去年秋後——那時候我還沒過門兒,可我常聽人家說,蕭支書是多麼勇敢地擔起東山塢這擔子呀!我說,你應當跟蕭支書學習,只要一點兒私心沒有,全為社會主義,一定能幹好。你們猜他說什麼?他說;『幹好?幹好個屁吧!就一隊那些老奸巨滑的傢伙們,我一見他們就黑眼!讓我跟他們一塊兒混去,這不是給我罪受嗎?』……」

  人們又喊叫起來了:

  「這是什麼意思?當隊長是受罪呀?」

  「這是抗拒!」

  焦克禮紅著臉說:「我剛才找韓主任應下了……」

  「你心裡邊服沒服?」

  焦克禮說:「我沒服,今晚上開完貧下中農會就接手啦?」

  玉珍說:「還有哪。我說,你不用怕困難,有黨支部和領導,聽說還有喜爺爺給你當參謀,怕什麼。你們猜他說什麼?他說:『一個糊裡糊塗的老頭子,當什麼參謀!' 」

  人們又叫喊起來了:

  「瞧不起老貧農!」

  「嗨,真驕傲哇!」

  焦克禮又紅著臉說,「我那個看法,是先頭的看法,心裡邊一捉摸,一想到昨晚上那件事兒,馬上就變啦!」

  「不行,得檢討!」

  「深刻檢討思想!」

  馬翠清站起來說:「聽我主席的幾句。剛才支委碰頭,焦克禮還說自己沒啥問題,敢情你的屁股也不乾淨呀,同志,別羞羞答答的了,快檢討吧!」

  焦克禮見人們都瞪著眼睛盯著自己,壓力挺大,就站起來,咳嗽一下子,檢討開了:「我是錯了。過去總願意吃現成飯,做現成工作,不願擔沉擔子。我又怕自己這個牛脾氣,對付不了一隊那幾個搗蛋的富裕中農,惹下亂子……對喜爺爺,過去我是有點不瞭解他。經韓主任一教導,又想起昨晚上的事兒,我認識他了……」

  沒容他說完,人們又喊開了:

  「不對,不對!」

  「假檢討!」

  焦克禮連忙說:「全算我錯了,往後一定改錯,還不行嗎?」

  「你的思想根子,就是畏難情緒,怕鬥爭!」

  「不想當隊長,就是不想參加鬥爭,你不承認這一條不能過關!」

  焦淑紅馬上引著大夥兒說:「咱們還得深一層看待這件事兒。你們想想,黨支部為什麼要選我們貧下中農的人當隊長,又為什麼選我們很嫩的年輕人當幹部?你們聽聽喜爺爺是怎麼說的吧!他說:這是奪印把子的大事兒,是咱們窮人坐天下、傳宗接代的大事兒!你們說,我們光想自己怎麼著,前怕狼後怕虎,不從心眼裡接受任務,難道讓那些不走社會主義道兒的人去掌印把子嗎?克禮你說說!」

  焦克禮低下頭,連脖子全都紅了。他小聲說:「你們說的全對,我認錯!」

  馬翠清質問他:「真認錯還是假認錯?」

  焦克禮說:「真的唄!」

  韓小樂插言說:「這回你挨了整,離了會場,回到家也不興象馬主任那樣打擊報復,給玉珍小鞋穿呀!」

  玉珍說:「這你們放心吧,越在人多的地方,他越逞能、顯威風,回家他不敢……」

  「哈,哈,哈……」

  「這回揭底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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