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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茅》、《恢復》等詩集(2)


  從《我想起了陳涉吳廣》和《黃河與揚子江對話(第二)》兩首詩中,可以看到詩人經過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和參加實際鬥爭鍛煉後政治認識的變化。與過去經常從神話傳說中吸取靈感不同,《我想起了陳涉吳廣》以中國歷史上第一次農民革命運動為題材,由陳涉吳廣的「斬木為兵、揭竿為旗」聯想到當前的農民和他們不能不革命的悲慘地位,不僅為當時農民的痛苦生活提出控訴,還揭示出造成這種痛苦生活的根源是由於在我國出現了「無數的始皇」——「外來的帝國主義者」和「他們拳養的走狗:軍閥、買辦、地主、官僚」。

  詩篇最後將「工人領導之下的農民暴動」譽為「我們的救星,改造全世界的力量」,這就清楚地說明他已看到了中國的政治出路。在《黃河與揚子江對話(第二)》中,也錯揚子江之口對中國革命的真正力量作了歌頌,預言「三億二千萬以上的貧苦農夫」和「五百萬眾的新興的產業工人」,是足以「使整個的世界平地分崩」的「最猛烈、最危險、最寵大的炸彈」。這種對於中國革命的認識,使《恢復》中無論是對於革命情懷的抒寫,或者對於祖國壯麗山川的描畫(如《娥媚山上的白雪》、《巫峽的回憶》),都貫串著昂揚的戰鬥精神。

  抒寫革命情懷的詩在集中占最大的比重,也最具有詩人所說的那種「狂暴的音樂」、「螳韃的鼙鼓」的戰鬥特色。當詩人看到「我們血染的大旗忽然間白了半邊」,無數共產黨員和革命群眾在敵人的屠刀下前仆後繼地犧牲,他不能不感到苦痛和憤怒。但他沒有悲觀,更沒有氣餒。雖然「眼前一望都是白色」,但他「並不覺得恐怖」,詩人確信革命的火種是撲滅不了的,在反動派壓迫下面,它將更加熊熊地燃燒起來。詩人激動地寫道:

  要殺你們就儘管殺罷!
  你們殺了一個要增加百個:
  我們的身上都有孫悟空的毫毛,
  一吹便變成無數的新我。
  ——《如火如荼的恐怖》

  詩人這種堅如磐石的革命信心,主要是建築在無產階級和共產主義思想戰無不勝的偉大的力量上,建築在共產黨員同千千萬萬勞動人民血肉相連的關係上,同時也建築在一切腐朽的沒落的勢力(儘管它表面上顯得強大)必將滅亡、而一切正義的革命的力量(儘管它暫時處於弱勢地位)必將勝利的這個歷史發展的真理上。正是因為這樣,詩人才能發出「不管目前的爭鬥是失敗,還是成功,我們終會得到的是最後的勝利」(注:《恢復·電車複了工》)的豪邁的宣言。

  詩人還清醒地認識到,無產階級革命的勝利並不是從天上落下,也不是由誰來恩賜,而是要通過不屈不撓的鬥爭來取得的。在漫漫的長夜裡,只有經過頑強的鬥爭,勝利的明天才會來臨:

  我已準備下一杯鮮紅的壽酒,
  朋友,這是我的熱血充滿心頭。
  釀出一片血雨腥風在這夜間,
  戰取那新的太陽和新的宇宙!
  ——《戰取》

  可以想見,當第一次大革命失敗,蔣介石反動集團妄想將中國革命力量斬盡殺絕,而共產黨人從地上爬起來,揩乾淨身上的血跡,掩埋好同伴的屍首,又領導人民繼續戰鬥的一九二八年,郭沫若《恢復》的出版,該給了讀者以多麼大的鼓舞力量。

  也可以想見,當革命開始深入發展,無產階級革命文學運動以上海為中心正在大力宣導和展開,而「新月派」那種以雕琢華麗的形式掩蓋其空虛腐朽的內容的詩歌正在氾濫的時候,《恢復》的出版,對中國新詩來說,起了一面激發鬥志,一面抗擊逆流的作用。

  《恢復》顯示了我國無產階級革命文學初期詩歌創作的實績,是詩人郭沫若繼《女神》之後對中國新詩的又一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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