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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沈啟無君書二十五通(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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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奇無兄: 今日女院的熊女士來訪,她仿李女士訂了一本冊子,勒令寫字,不佞穿了山東綢大衫,恭繙《顏氏家訓》久之,找不出適宜的文章,大為狼狽,不得已只能求之於敝家訓,遂將《知堂說》抄上了事。同時山鬼來信,願將該說寫一通,送不佞掛壁,則甚可喜也。北大鐘君令為寫字,久未應命,也想以《知堂說》應酬之也。今日頗熱,而不佞乃在苦雨齋整理書箱,至傍晚始了,汗流浹背,但不甚覺其熱也。尚有數篇小序為鯁,未能做翻譯工作,甚矣序之害人也。匆匆。 七月三日,知堂。(二十一年) 批,連用四也字,已入醉翁門徑。 一八 茗緣道兄: 明日上午須赴秋心居士追悼會,下午康公約談,當在庵拱候,如不怕熱亦無妨降臨,共喝啤酒汽水也。白楊雖有聲,而風弱無力,不能解暑,仍覺得無涼意,不過在苦茶庵總還不能說是怎麼熱耳。匆匆。 知堂,七月八日。(二十一年) 一九 茗緣道兄: 來劄讀悉。《喻林一葉》承取來甚感,便中望帶下,或當遣人往取,雖未必寫大部的修辭學書,但此書卻想收存,以備隨便翻檢也。苦雨之後繼以快晴,其事甚善,但又苦熱,幾有不能安枕之概,不過比較南方已大好矣。近日勉力為兒童書局譯《兒童劇》,希望再一星期可以了事,然而暑假也就差不多了,正式工作的翻譯尚未能起頭也。吳公之扇骨亦仍堆放抽屜中,最近的將來中非趕緊一寫不可,又甚有「杞天之慮」,恐極不易寫。三百首講義未了乎?今早天色又不佳妙,豈又將雨乎,原擬往萬壽寺左近去看墳地,未知能去得否也。匆匆。 八月七日,知堂。(二十一年) 二〇 茶衲道兄: 定制了這樣一種髡鉗信封,內用洋紙作襯,故稍剛健厚實,而缺少柔味,似亦一缺點也。又有一種黃色印者,亦不惡,宜以慶上人之黃竹箋封入,再蓋上雄精印章,庶乎其有釋家風趣也。 廿夜,知。(二十一年九月) 二一 茶衲道兄: 昨日冒大風回敝齋,披讀各書,頗覺欣然,《刀筆》最佳,《五鐙》亦複不惡,唯細看其中顒字等均缺筆,想宋朝無預避清朝廟諱之必要,然則此亦只是影印那劉世珩本,而非真是影宋本也。晚上躺著閱蓮池所編《沙彌律要略》乃彌有興趣,不佞於此不能不佩服釋氏府上,儒家之小學家禮等等皆不及也。丁香公至今未將宣紙一小方補寄來,大約是全然忘記了,須得由不佞去一問耳。今天居然下雪,大抵還是試下,所以隨即停止,又是夕陽與大風,依然秋天習氣也。「知慚愧」一印想托張公一刻,而日內不南行,擬再想一句一併拜託,庶乎其不負此一行焉而已。匆匆。 十一月五日,知堂。(二十一年) 二二 茶衲道兄: 昨寄一信說丁香小院事,末後講到買書,乃不意也如該院主之疏忽,查《景物略鈔》系章君(及申)手筆而今所獲得者則陶公(廷珍)之賦抄,硬說他們是父子,實屬大不敬矣。今日該賦抄寄到,乃知亦非本人手抄,而是「汪世錫甥手錄寄贈劫木庵藏」,大抵亦是嘉慶時物,字亦抄得甚佳,頗可喜也。今早得郵局通知,乃令人持銅元九枚前去領回T字印的信一封,但此卻不是平公的,一看乃是苦水上人手筆也,到傍晚又接到一信,謝少貼郵票一分之過,但是我卻因此得了一張兩分的欠資新郵票,可以說是塞翁也耳。匆匆。 十一日燈下,知。(二十一年十一月) 二三 茶衲道兄: 前日來庵匆匆即別,不及以蓮花白酒奉飲,甚悵悵也。《散文抄》下卷訂成後,何時請攜書來補喝該酒乎。昨日天朗氣清,下午到廠甸一走,只買得古遊蕩子詩文一二冊,其一曰「宣南夢憶」,甘溪瘦腰生著,蓋系貴華宗也,所憶則韓家潭石頭胡同中儕輩耳。在路東海王村牆攤一攤上見有《山居閒談》,兩套十二冊,比敝庵所有者只是天地頭稍短,又系連史而非皮紙,但中縫卻均正而不歪,無煩重折,索價不甚昂,未知兄曾否見到,亦有意於此乎?特以奉告。草草順頌懶禪。 知堂和南,廿二年一月卅日。 二四 茶衲道兄: 今日偶閱李越縵日記,見其引漁洋山人語雲,竟陵鐘退谷《史懷》多獨特之見,其評左氏亦多可喜,《詩歸》議論尤多造微,正嫌其細碎耳,甚是佩服,李公蓋于伯敬頗有好感也。近日在齋中找唐公之《天咫偶聞》一時未得,不知道兄曾借閱否,記不清了,便希示及。序債今始還了,從明日起擬自修勝業矣。 二月廿四日晚,知堂。(二十二年) 二五 茶衲道兄: 尊恙如何,已勿藥乎?春假中南行之計畫得無有妨礙否?《三注抄》雲已售去。殊覺可惜。今日往商務買了幾部四部叢刊單行本,聊以補闕,亦無甚可喜者。在清秘買得舊王孫畫箋,原畫相當不惡,惜刻印不妙,未免減色耳。從杭州得《百廿蟲吟》系詠蟲者,差可消遣。匆匆。 知堂,三月卅一日。(二十二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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