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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萬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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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詩鈔》 楊萬里,字廷秀,吉州吉水人。中紹興進士,為零陵丞。張浚勉以正心誠意之學,遂自名其室曰誠齋。光宗親書二字賜之,曆官國學太常,知漳州,常州,提舉廣東常安茶鹽。帝親擢東宮侍讀。以議配饗,忤孝宗,出知筠州。光宗召為秘書監。尋出江東轉運,總領淮西、江東。朝議行道錢,萬里不奉詔,改贛州。乞祠。自是不復出,韓侂胄築南園,屬為記,許以掖垣,曰:「官可棄,記不可得。」侂胄權日盛,遂憂憤成疾。家人不敢進邸報。適族子自外至,言侂胄近狀。萬里慟哭,呼紙,書曰:「奸臣專權,謀危社稷。我頭顱如許,報國無路,惟召孤憤別妻子。」筆落而逝。年八十三。諡「文節」。 其詩自序始學江西,既學後山五字律,既又學半山七字絕句,晚乃學唐人絕句,後官荊溪,忽若有悟,遂謝去前學,而後渙然自得。時目為誠齋體。嘗自焚其少作千餘。中有如「露窠蛛恤緯,風語燕懷春」,「立岸風大壯,還舟燈小明」,「疏星焜焜沙貫月,綠雲擾擾水舞苔」,「坐忘日月三杯酒,臥護江湖一釣船」之句,舉似尤延之。歎惋曰:「詩何必一體?焚之可惜也。」後村謂「放翁,學力也,似杜甫;誠齋,天分也,似李白」。蓋落盡皮毛,自出機杼,古今之所謂「似李白」者,入今之俗目,則皆俚諺也。初得黃春坊選本,又得攜李高氏所錄,為訂正手抄之,見者無不大笑。嗚呼,不笑不足以為誠齋之詩。 《詩學》 方回《瀛奎律髓》稱楊誠齋詩一官一集,每集必變一格雖沿江西派之末流,不免有頹唐粗俚之處。而才思建拔,包孕富有,自為南宋一作手。然則誠齋之詩,淵源得失可知矣。平心而論,以誠齋比之黃陳,自是不及,惟在南宋,則必推其為名家。周必大嘗跋其詩曰:「誠齋大篇短章,七步而成,一字不改,皆掃千軍,倒三峽,穿天心,出月脅之語。至於狀物姿態,寫人情意,則鋪敘纖悉,曲盡其妙(筆端有口,句中有眼)。」由是論之,誠齋之詩蓋無愧於名家也。 《國語文學史》 楊萬里的詩更注重天然的美,他曾說:「我詩只道更無題,物物秋來總是詩。」(《戲筆》)又說:「閉門覓句非詩法,只是征行自有詩。」(《下橫山灘望金華山》)又說:「煙銷日出皆詩句。」(《寄題橫秀閣》)這都是自然派詩人的主張。他又說:「傳派傳宗我替羞,作家各自一風流。黃陳籬下休安腳,陶謝行前更出頭。」(《跋徐公仲省謝近詩》) 黃陳是江西派的祖師。陸游、范成大、楊萬里都是江西派的後人,後來他們都能推翻江西派的「詩玩意兒」,都宣告獨立了。楊萬里這首詩,便是獨立的宣言書。他少年時作的詩俾「露窠蛛恤緯,風語燕懷春」,「立岸風大壯,還舟燈小明」一類的句子;後來他把這些少年時代的詩千餘首都燒去了。這也是宣告獨立的一種表示。 《宋詩研究》 我們看他的詩,覺得意新而不薄,格熟而不卑,一句一轉,一轉一意,而或乃病其粗豪,實屬非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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