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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理日報》停刊宣言


  嗚呼,本刊同人想不到竟在此時與愛讀諸君暫行告別!要是能力允許我們再繼續奮鬥的話,我們必犧牲一切,奮鬥到底。然而現在竟因種種不能克勝的困難,使我們不得不暫停止我們所最欲做去的工作!當上海學術團體對外聯合會發刊本報時,乃激於上海各日報之無恥與懦弱,對於如此慘酷的足以使全人類震動的大殘殺案,竟不肯說一句應說的話,故不得不有本報的組織,以發表我們萬忍不住的說話,以喚醒多數的在睡夢中的國人(當是時,同樣的報還不見有一種出版)。對於本報的經濟及出版方面,並沒有十分精確的打算。僅有幾位平時同情於我們的人,捐助了三四百元,印刷的地方同時也找到了,於是我們便集稿。第二天本報便出現了。此後的經濟,乃完全依靠同情者的捐助。然到了現在,經濟卻發生了大問題。雖每日有捐助者,又有多少廣告費的收入,然印刷費的浩大,卻出乎我們意料之外。每日印一萬五千至二萬份印刷費約在八十元以上,而每日的收入則至多不過三十餘元。以前的捐助款項,至今已完全用盡而尚有不足。這是本報的致命傷之一。本報因種種的便利,不得不在閘北印刷,而閘北方面的印刷所有承印本報的能力者僅有二三家。在此二三家中,又僅有一家肯承印。到了現在,這一家印刷所卻也因種種關係而聲言不肯印刷了。這是本報的致命傷之二。此外尚有幾種別的關係,但不大重要,這裡不必絮說。因此,上海學術團體對外聯合會便於昨日開會,議決本報暫行停辦。

  現在,諸君,我們暫且告別了!唉,我們受諸君的熱烈歡迎,直欲告別而不忍!嗚呼,是誰使我們與諸君不能相見者!?嗚呼,諸君,知否我們在與諸君將別未別之頃,乃曾討論至於二三次之多,乃躊躇,乃歎息,至於二三日之久!終於,不忍別者,亦不得不別!嗚呼!請諸君原諒我們!並請於臨別之際,頃聽我們的話:

  第一,我們由這次的事,益明白「公理」是要實力來幫助的。赤手空掌的高叫著「公理」,「公理」!是無用的。外交靠空言以求勝利是無望的。「強權」的暴雷似的鼓聲,可以掩蓋了一切的懇摯的要求「公理」的呼籲。我們並不是說我們因此便不必呼喊了,是說我們由此益可明白我們將來所要走的是那一條路;益可明白,我們於徒然的振喉大喊「公理」之外,還有什麼事要做。

  第二,經了這次大事變之後,我們益明瞭了我們大部分中國人民及一般所謂「紳士」者的態度與性格。我們對於他們是完全絕望了。他們一點感情之火也沒有。象如此的震動全人類的大殘殺案,他們對之卻反漠然淡然,不去做一點事,反說什麼「都是學生多事!」一類的無人性的話。他們所要求的是苟安,是奴隸的,待屠的豬羊似的苟安。只要皮鞭還沒有打在他們的身上,彈子還沒有穿透他們的胸背,他們是安然不動的。這種為奴為隸,為豬為羊都情願,只求能暫時苟安的心理,已有四千餘年的傳統關係了。這個傳統的心理不打破,中國民族是永無救的!

  第三,我們簡直不能相信中國民族中的一部分奸商及報閥、軍閥以及其他小人乃如此的無恥,如此的卑鄙!我們說經濟絕交,他們卻有意破壞這個我們所能做的唯一的對英日的反抗方法,他們為了自己的權利,完全不顧到國民全體的利益與光榮。

  嗚呼,我們寫至此,悲憤填胸,欲哭無涕,別的話不能再說了!!別矣!諸君!諸君且記住:來日方長,我們的相別是暫時的!同情於我們的請共來合作!在最近的將來,如得生力的應援,我們竟將以更勇進的面目與諸君相見也難說。請諸君暫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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