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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綏的四「召」


  這次是直接掛車到綏遠的,中途並不停頓。所要遊覽的雞鳴山及居庸關,都只好待之歸來的時候了。8日8時許由清華園開車。9日10時10分到綏遠省城。沿途無可述者。唯經過白塔車站時,可望見白塔巍然屹立。此塔為遼金時所建,中藏《華嚴經》萬卷,清初尚可登覽。張鵬翮《漠北日記》云:「七級,高二十丈,蓮花為台砌,人物斗拱,較天寧寺塔更巍然。內藏篆書《華嚴經》萬卷,拾級而上,可以登頂。嵌金世宗時閱經人姓名,俱漢字。」今則塔已頹敗,不可登。《華嚴經》殆也已散失,無存的了。

  正午,到城南古豐軒吃飯,聞此軒已歷時二百餘年。有烙甜餡餅的大鐵鍋,重至八百餘斤。下午,將行裝搬下車,到綏遠公醫院暫住。傅作義氏來談得很久,他就住在鄰宅。

  10日,上午8時,乘汽車到城內各召遊覽。

  錫拉圖召(一作舍利圖召)在城南,為綏遠城內最整潔的一廟。聽說,財產最多,尚可養活不少喇嘛,故不現出頹敗的樣子。還有一座廟,在召河附近,是這裡的大喇嘛夏天的避暑所在。此召,寺額名延壽寺。大殿分前後二部。前部完全是西藏式的「經堂」,為喇嘛們唪經的地方,柱八,皆方形,朱紅色,又有圍樓。堂的正中,有大座椅,是活佛講經處。今日尚有破碎的哈達不少方拋在那裡。三壁都畫著壁畫,除特殊的藏佛數像外,餘皆和內地的壁畫不殊,大體皆畫釋迦佛的生平。

  後部是「佛堂」,供著五尊佛,三壁都是藏經的高櫃。

  殿后,有樓,似為從前藏經的地方。但現在是空著,正中供觀音,東邊供關羽。

  我問看廟的人說,這廟什麼時候造的?說是明朝。

  我也很疑心是明代的古廟。「經堂」的一部卻是後來添造的,它和後半部的建築是那樣的不調和。

  我第一次見到這種式樣的漢藏合璧的建築。

  10時,到小召,即崇福寺,蒙名巴甲召,「巴甲」就是「小」的意思,規模很宏偉,並不小。清聖祖西征時,曾駐蹕在此「召」,今有紀功碑在著。

  碑云:城南舊有古刹,喇嘛拖音葺而新之,奏請寺額,因賜名崇福寺。「經堂」及佛殿的結構,和錫拉圖召相同。此「召」原由古刹改造,可證實我的「經堂」為後來新增的一說。

  經堂的柱,圓形,亦作朱紅色,亦有樓圍繞之。

  寺甚頹敗。蓋佈施日少,喇嘛不能生活,都去而他之。

  寺內藏有聖祖的甲胄一副,也是他西征時留置在寺裡的。

  寺門口有小學校一所,額懸「歸綏縣第二代用小學校」,書聲琅琅。我們進去參觀,教師不在校,學生數十人,所讀皆《百家姓》、《三字經》、《四書》、《左傳》等老書。但牆上貼著他們的窗課,除了五七言詩之外,大體都是應用的文字,像「家書」、「合同」等。這當是很有用處的練習。這些「私塾」,其作用大約全在於此。正是應了小市民的這個需要而存在著的。

  次到五塔召,即慈燈寺,在小召東南,頹敗更甚。管召者為鴉片癮極大的人,慢吞吞走來開門。大殿無甚可觀。一般人所要參觀的,都是那所謂五塔的。塔基,圍十丈。上有五塔,皆建以煉磚,花紋雕刻極纖美。我們由黑漆漆的洞中,走了上去。可望見後街的平康裡。磚上尚附有金彩,但大部分則均已剝落。寺建于雍正五年(1727年),故亦名「新寺」。

  次到大召,額題「古無量寺」,周圍占地四畝餘,門口又懸「九邊第一泉」額。泉在寺前百余步,今名玉泉井。寺的收入極少,故將前殿租給了商販,辟作共和市場。大類北平的隆福寺、蘇州的玄妙觀。

  大殿裡的菩薩立像,都是細腰的,甚類大同的遼代之作,但身材太直、太板,沒有下華嚴寺的菩薩像美麗,其製作或在元明間吧。大佛像後,有銅制的小喜歡佛一尊,視為神秘,須執燈去看。像為獰惡的喜歡佛,足踏一牛,牛下則為一女。

  這所廟宇,「經堂」和佛殿的不融合的痕跡,分得最清楚,「經堂」極顯明的,可見出其為後建的。佛殿的前簷,有一半是成了「經堂」的屋頂,被擠塞在那裡,怪不調和的。後面的樓閣,也出租于商人們。一燈熒然,有人正在那裡吃鴉片煙。

  這時,已經12時多了,趕快地上了汽車,赴閻偉氏的召宴。

  下午3時,到民政廳,觀西太后出生處。今有亭,名懿覽。四圍花木甚多,較政府為勝。

  次到第一師範。觀公主府,府雖改為學校,遺物及匾額有存者。康熙寫的,有「靜宜堂」一額;公主自寫的,有「靜定長春」一額。西邊有一小屋,中尚存公主的神牌,上書「公主千歲千千歲」,及佛幡、佛經等。聞佛經即為公主生時所誦念的。公主為聖祖的姑母,康熙間,下嫁給額駙策倫敦篤。土人稱她為黑蚌公主,關於她的傳說很多。她的後人尚多,到現在,每年還派人來祭供一次。

  歸時,燈火已零星地閃耀著。

  睡得很早,明天一早,便要動身到百靈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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