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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最古的記載(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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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但甲骨、鐘鼎刻辭等,以不成篇章者為最多。其較為完美的文籍的最古的記載,幾全在《尚書》裡。編集《尚書》者相傳為孔子。據說全書原有一百篇,今存五十八篇。然此五十八篇卻非原本,其中多有偽作。可信為原作者僅由伏生傳下的二十八篇而已。其餘三十篇,有五篇系由舊本分出,有二十五篇則為偽作。伏生的二十八篇亦稱為「今文本」,五十八篇則亦稱為「古文本」。今文本由伏生傳下,傳其學者,在漢有大小夏侯及歐陽。古文本相傳系武帝末魯共王壞孔子宅以廣其居時,由壁中得到。《漢書·儒林傳》:「孔氏有《古文尚書》,孔安國以今文字讀之。因以起其家,逸書得十餘篇。蓋《尚書》茲多於是矣。」又同書《藝文志》:「孔安國者,孔子後也,悉得其書,以考二十九篇,得多十六篇,安國獻之。遭巫蠱事,未列於學官。」又同書《楚元王傳》亦言:「得古文於壞壁之中,逸禮有三十九,書十六篇。」由此可見在西漢之時,逸書或《古文尚書》,較之今文僅多出十六篇。此《古文尚書》十六篇,大約在東晉大亂時已失不見。到了東晉元帝時豫章內史梅賾,忽上《古文尚書》,增多二十五篇。這個增多本,初無人疑其為偽者。到了宋時,方才有人覺得可疑。到了清初,閻若璩著《尚書古文疏證》,從種種方面證實,增多的二十五篇,實為梅賾所偽造,不僅「文辭格制,迥然不類」而已。這成了一個定讞。 就伏生本的二十八篇而研究之,《尚書》的內容是很複雜的,但大約可分為下之三類: 第一類 誓辭 這個體裁《尚書》裡面很多,自《甘誓》起,至《湯誓》、《牧誓》、《費誓》都是。這是用兵時鼓勵臣民的話。我們在這些古遠的誓辭中,很可以看出許多初民時代的信仰與思想。譬如《甘誓》,是夏啟與有扈氏戰于甘之野時的誓語,他對於六卿所宣佈的有扈氏罪狀乃是「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八個字(有人據此八字疑其為後人所偽作。但至少當經後人的改寫);於是他便接下去說:「天用剿絕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罰。」稱天以伐人國,乃是古代民族最常見的事。凡當雙方以兵戎相見的時候,無論哪一方,總是說,他是「恭行天之罰」的,他的敵人是如何如何的為天所棄。不僅啟如此而已。湯之伐桀,亦曰:「有夏多罪,天命殛之。」又曰:「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武王伐紂亦曰:「今予發惟恭行天之罰。」總之,無論哪一方,總是告訴他的部下說:「我們是上天所保佑的,必須順了天意,前去征伐。」他們又是奉了廟主或神像前去征伐的,所以「用命」便「賞于祖」,不用命便「戮於社」。這很可看出古代如何的崇奉神道,或利用神道,無論什麼事,都是與神道有關係的;與一個民族有生死存亡的休戚的戰爭,當然更與神道有密切的關聯了。如果我們讀著《甘誓》(約公元前2196年)、《湯誓》(約公元前1777年)及《牧誓》(公元前1122年)的三篇便很可以看出其中不同的氣氛來,神的氣氛是漸漸的少了,人的氣氛卻漸漸的多了。其為不同時代的東西無疑。不過,像《甘誓》、《牧誓》的寫出,可能要比較晚些。 第二類 文誥書劄 這一類《尚書》中很不少,自《盤庚》、《大誥》、《洛誥》以至《康誥》、《酒誥》、《梓材》、《秦誓》皆是。它又可分為二類:一類是公告,即對於民眾的公佈,如《盤庚》;另一類是對於個人的往來書劄,或勸告,如《大誥》、《康誥》、《洪範》。這一類的古代文書,在歷史上都是極有用的材料,更有許多珍言訓語,在文學上也是很可寶貴的遺物。譬如《康誥》,便是一篇懇摯的告誡文書,《大誥》、《盤庚》中的文告,便是兩篇反復勸諭的又嚴正、又周至的公告。 第三類 記事的斷片 這一類《尚書》中較少,如《堯典》、《禹貢》以至《盤庚》中的一部分,及《金滕》等皆是。《尚書》中的諸文,每有一小段記事(雖然不見每篇中皆有)列於其首,例如《洪範》篇首之「惟十有三祀,王訪於箕子」,《旅獒》篇首之「惟克商,遂通道於九夷八蠻。西旅底貢厥獒。大保乃作《旅獒》,用訓于王」之類。 綜上所言,可知《尚書》的性質與內容是很不一致的。舊說《春秋》是紀事的,《尚書》是紀言的,《尚書》又何嘗止是紀言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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