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振鐸 > 歐行日記 | 上頁 下頁 |
六月二十七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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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天氣陰陰的,像要下雨的樣子。沒有出去,在旅館裡寫了給倫敦舒舍予君及吳南如君二信,請他們將我的信轉到巴黎來,因為我動身時,留的通信地址是由舒君或吳君轉。發一電到家,告訴他們已到巴黎,發的是慢電,大約明天可到上海,價七十余佛郎;如發快電,便要加一倍電費了。同時又寫一信給家人。午飯與元及岡同吃,仍在萬花樓。遇吳頌皋君。又在路上遇敬隱漁,梁宗岱二君,同來旅館中閒談了一會。下午,買了一頂呢帽,價七十佛郎。在巴黎,現在是夏天,是上海,北京最炎熱的仲夏,然而滿街都是戴呢帽的人,戴草帽的人百中僅一二而已。巴黎的氣候是那樣的涼爽呀!然而闊人們,中產以上的家庭,以及學生們,還口口聲聲說要「避暑」,「到海邊去」。給慣于受熱夏的太陽熏曬的我們,聽了未免要大笑。巴黎已是我們的夏天避暑地了,何必再到海邊去。仲夏,戴了呢帽,穿著呢衣,還要說「避暑」,在沒有享過「避暑」之福的人看來,真是太可詫異了。「避暑」這個名詞在這裡已變成了另一個意義了。與岡同去剪髮,費七佛。剪得很快,不像我們上海的理髮匠要剪修到一小時以上才完畢,往往使人不耐煩起來。到巴比侖街中國公使館,見到陳任先君及他的兒。他們很肯幫忙。我要他們寫一封介紹信給巴黎國立圖書館(Bibliotheque National),他們立刻寫了。又托他們去代取匯票的款子。因為本來是匯到倫敦的,非有認識的銀行,不容易在巴黎支取,故托了他們。夜,遇敬君,請他在萬花樓吃飯,用四十郎。又遇梁君,同到他家坐了一會。他買了不少的書,都裝訂得很華麗。他說:他的生命便是戀愛與藝術。而他近來有所戀,心裡很快活。他比從前更致力於詩;他所醉心的是法國現代象徵派詩人瓦裡萊(Paul Valery),這個詩人便是在法朗士(A.France)死後,補了法朗士的缺而進法國學院(L'acadima de France)的。他是現代享大名的詩家,梁君和他很熟悉。所以受了不少他的影響。十一時半睡,今日精神已恢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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