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振鐸 > 歐行日記 | 上頁 下頁
六月八日


  晨起匆匆的吃了茶,即上甲板。還是不斷的海,海,海,還是搖動不定的天空。然精神甚好。寫了給祖母,岳父及箴的信。因為有事忙著,倒不覺得日子長了。學昭女士今日第一次暈船,沒有吃午飯。葡萄牙婦人也沒有吃。我看她們真是苦悶。海行一覺暈船,真比坐獄還要難過!下午,船長宣佈,昨日只行了二百九十哩,到亞丁還有一七四〇哩,還要六天工夫才到呢!唉!好悠久的海程呀!這六天定較在上海一年還要長久呢!一個法國軍官跑來對我說,有一個兵問起我,他是高的親戚;我立刻便知道他是十一嫂的兄弟了。他名Ternbert Rine,在四等艙中。我叫這軍官伴我去尋他,方才認識了,因為言語不大通,只說得一二句話。這位介紹的軍官人很好,乃是我們的法文教師。

  有一個安南兵,蹲在三等艙甲板上,被一個大胖子的軍官呼叱下艙了,那樣的呼叱態度,我永不能忘。可憐的亡國軍人!

  下午茶點不曾下去吃;昨天也沒有吃。那樣的茶點,實在不足引誘我們下艙去。我自己把帶來的餅乾拿上甲板來吃。這時第一次吃自己的乾糧。「Cream Craker」我向來在家是不高興吃的,然而在這時卻覺得它是鮮美無比。

  三等艙中有好些怪客,男的女的都有,有暇,當描寫他們一下。

  安南人很喜歡問東西的價錢;眼鏡,照相機,自來水筆都問過了,現在,見了餅乾,又問是多少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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