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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的覺悟


  二豎弄人,一病三月,始則發燒,終乃流血。醫生說,「出汗是要緊的,否則,流血是免不了的!」

  是的,我的確太怯弱了,出汗是害怕的,終且免不了要流血,——本來是想免了暫時出汗之苦,終且受了三月流血之罰。

  雙十節來了,我還在病裡。今年的雙十節,可以說是血染成的:看,看鮮紅的血染滿了我的床,染遍了東南,也要染遍了東北!

  正如魯迅先生所說,「中國太難改變了,即使搬動一張桌子,改裝一個火爐,幾乎也要流血。」

  搬桌裝爐似乎只要出汗就夠了,然而不肯出汗的,終於搬桌裝爐也要流血!

  敢自己流血的人是勇敢的!流血的是非,當然更為一問題。

  正因為中國人太懶惰了,不肯出汗的,終於被鞭子趕著,免不了在壓迫的環境裡流血。

  聚餐會的文豪們呵,打電話寫情書的公子們呵,手裡織著絨線的小姐們呵,你們樂是樂夠了,就是將你們穿上貂衣,捆上棉被,靠在火爐旁,也終於烤不出一滴汗來罷,——好涼血的動物們呵!

  然而,也慢樂著,「很大的鞭子」不久就要來的!

  「出汗是要緊的,否則,流血是免不了的!」醫生這麼說。

  「自己敢流血是好的,否則,遲早也要被鞭子抽著流血的!」我接著說。

  十三,十,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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