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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疑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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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箱 幾個疑問 (一)需要何種科學?現在的中國,究竟需要社會科學呢?還是自然科學?這兩重思想的對壘,常常在青年的腦際盤桓。我自己也是一個。中國的國勢危殆,是大家知道的,然而就個人講,要負起救國的重任,養成救國的力量,究竟需要研究何種科學呢? (二)誰是領袖?俗語說:「蛇無頭而不行」,關於集體的行動,無論何事,當然需要領袖。 現在迫切的是「救亡」,那末光懷著一顆熱烈的心而沒有組織,沒有人來領導,當然不會生出力量的。那麼誰來領導我們呢?領導我們做些什麼任務呢? (三)思想的固執「你們盡空談有什麼用呢?你們沒有槍桿去抗敵,沒有什麼效果做出來,你們只是空談罷了!」 當有這種質問的時候,很難答覆,我幾乎氣餒。「力量」,「效果」,「空談」很刺耳的! 我固然知道他們的思想不對,固執,然而又太聰明了。可是我也知道:光是搖旗呐喊的宣傳,或者有一個組織而作救國的預備,甚至請願啦,遊行啦,示威啦,都不見有何力量的。 (四)危險「救國有罪」,的確是幽默而可痛心的。這樣,有什麼人還敢幹呢? 在先,我的朋友們擬組一個文藝社,想出一點小型刊物;我的意見,以文藝範圍太狹,必需力求大眾化。而他們笑著回答說:「你固然想去感化別人,然而當你言詞稍形激烈時,你就有被捕的危險了。」請問有何方法可避免危險? (五)救國集團的組織。除卻無謂的犧牲外,危險不足懼;旁人思想固執,自己可以打定主意;沒有領袖,也並非絕對不能幹;那麼我們一方面研究有裨於國家的科學,一方面作救國的預備,是應該的。 但是如何組織一個團體起來呢?如何宣傳?如何組織?取什麼名義?做什麼任務?如何行動? 蕭始上。七,十三。無錫。 蕭先生所提出的問題,有的可以就原則上答覆,有的卻鬚根據實際的環境裡所有的客觀的具體條件,加以考慮,不是僅從抽象的原則上所能夠解決的。 在這裡所提出的第一個問題,是需要研究社會科學呢?還是研究自然科學?這個問題比較地可從原則上討論。其實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並不是「對壘」的東西;講到需要,中國在目前都需要的。唯一的問題是要看我們的個性所近和學習的機會怎樣。現在似乎有一部分人對社會科學不無一些反感,這裡面大概不外兩種原因:一種是有一班人把社會科學當「洋八股」讀,滿嘴公式化的新名詞,對於中國的實際問題並不肯痛下切實的研究工夫,結果對於中國的實際問題的解決毫無良好的影響。還有一種原因是社會科學研究愈清楚的人,對於社會現狀愈覺不滿,在有些人看起來,覺得愈易於「搗亂」,不如糊塗蟲的易於服服貼貼。但是這些糾紛,和社會科學本身都不相干。 蕭先生所聽到的「有些人」的話,也有許多不妥當的地方。產業落後,就技術方面說,固然需要有人努力研究自然科學,但和「改良政治」也不是沒有關係的。政治不上軌道,產業難於發展,是很顯然的事實。例如蘇聯五年建設計劃的逐步成功,就是因為他們的政治已上了軌道的原故。「研究社會經濟」並非就是「平均分配所有」,這也是出於誤會的。 第二是關於領袖的問題。關於救亡的組織,有的地方已有救國會一類的組織,主持救國會的人們便負有領導的責任。至於參加者的任務,那是要根據各人的能力和特殊環境而分工的。救亡的工作不是很簡單的,需要各種各樣的工作,和各種各樣能力的人,分頭努力,配合而成的。這各種各樣的工作裡面也有它的領袖,這要看各人所能做的是那一方面的工作,便可注意那一方面可以領導的領袖。 第三是任務的問題。「空談」無用,這是當然的。但是研究問題,宣傳事實,以至工作上的檢討,共同進行的商量,都免不了「談」;「談」而不「空」,還是有效果的。「槍桿」固然是救亡的一個重要部分,但整個民族團結禦侮的工作,並不是除了「槍桿」之外,便無事可做。至於各人所做的任務,那卻要根據各人的能力和地位而定的。假使實在沒有救亡組織可以參加,自己又沒有發動組織的可能,至少也可于遇有機會時和周圍的人們講講國難的實況,播種解除國難的種子,一旦遇有行動的客觀條件,便可一呼百應,攘臂而起。倘若周圍的人們漸漸為你所說服,也許有進一步組織一個小小研究會的可能,討論討論時事,或報告報告各人所喜看的書報,或把書報裡所提到的問題共同研究。有些時候,也許還可酌請一兩位外面的朋友,尤其是比較可以佩服的朋友,來參加研究或指導。這都是要看客觀的現實而斟酌進行的,很難有一個呆板的公式。至於「想出一點小型刊物」,如有已成熟的好意見供人參考,固是好事,否則似乎不必急急。 第四提到危險問題。在全民族團結禦侮的整個局面未開展以前,往往有無謂的糾紛或誤會,這也許是事實上所難免的。但這些困難只得用種種避免糾紛或消除誤會的方法去克服它。有用的言詞,也不一定要「激烈」。 第五是救國集團的組織,在《大眾生活》上有好多文字研究到,這事也要看主觀的能力和客觀的環境,要根據實際的特殊情形酌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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